张立言，男，1981年1月6日生人，小学五年十次期末考试全部满分，初中四年8个学期全校总成绩第一，高中三年年年位列三甲。黄晓荷是张立言的邻居，也一直是他的粉丝，张立言到报考哪所学校，她就要考哪所学校，一心要超过他。上高中的时候，黄晓荷就开始大胆的追张立言，张立言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定，让黄晓荷很是生气。

一天晚自习的时候，张立言因为一道题没做完晚走了一会，教室里只剩下他和黄晓荷了。黄晓荷坐到张立言对面静静地看着他做题。张立言被看得很不舒服，也没心思做题了，就不耐烦的问她：“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黄晓荷被他突然这么一问，自然是很伤心，“我不想怎么，我就是喜欢你，喜欢看你做数学题。”

张立言很无奈，“拜托，不要打扰我做题好吧，耽误我考大学，我恨你一辈子！”

黄晓荷不甘示弱，“你最好赖上我才好，我不怕你！”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你心里就不知道么？我想要……你……做我男朋友啊……”

“好啊，等你考上我报考的大学，我就同意，我要报北大！”

黄晓荷气坏了，“北大就北大，你以为我考不上啊！”

张立言真的报考了北大，黄晓荷也报考了北大，最后两人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山东国学大学。用黄晓荷的话说，你差3分，我差100分，结果都是一样的，大家都没有成为北大给外国培养的人才。张立言很想复读，毕竟只是三分的事，但父亲卧病在床，弟弟张立德也要读高中，身为环卫工人母亲拿不出钱来供儿子上学。张立言只得接受命运的安排，以第一的身份被山东国学大学录取，更主要的是学院减免他一半的学费。这样优厚的条件的条件还不算完，入学就成了黄晓荷的男朋友。

四年的大学时光，对别人来说是美好的，对张立言来说更是一种煎熬，贫穷且自负着，他唯一的快乐就是不断地参加各种考试，不断地获取各种证书来证明自身价值，增加就业筹码。他以为，证件越多，面试时机会就越大，找工作成功率也就越高。黄晓荷最高兴地事情就是一次又一次的给张立言去交报名费，一次又一次的陪着张立言去领证件，张立言的证书就是她最好的谈资。因为除此之外他们很少有机会能在一起。即使如此，黄晓荷依然坚信张立言就是一只潜力股，看着他拿回一摞一摞的证书，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的美好生活。

张立言的弟弟张立德，也考上了大学，但是在衡量完二本的学费产出比之后，他放弃了。他鄙视张立言一样的书呆子。四年大学除了伸手往家里要钱之外，就是在父亲的病床前哭泣着诉说自己的理想。张立德每次都会骂他：“你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啊！把你赚来的钱都放在父亲坟前吧！”

对于一个经济情况不好的毕业生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工作了，两个人一起参加了大大小小无数的招聘会，每年的公务员考试，国考、省考、事业编，黄晓荷每次都是名落孙山，而张立言每次都成顺利的进入面试，然后每次都是面试垫底，命运并不会眷恋这些急需要工作来养家糊口，而只会啃书本的书呆子。参加了近30次面试，曾有几次他成功应聘，但多是销售、业务类的工作，他觉得专业不对口，对能力没帮助，就放弃了工作机会。于是张立言时常感到愤怒，感到这个社会对他是多么多么的不公平，他完完全全没有考试时的那种自信。

在张立言毕业三个月后，父亲病危，看着病床上的父亲，看着苍老的母亲，他第一次感到生活的无助。从下学期算来，十个月的时间了，自己捧着让人羡慕的要死的19本证件竟然没有一个单位肯要他。现在才知道找工作这么难，就业压力这么大。还没等他想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医院下了催款通知。看着1000块钱的催款通知，张立言摸摸口袋，黄晓荷给的200元钱只有20块钱了，无奈只得蹬三轮把拉回家。

那天下着小雨，张立言给弟弟张立德打电话，“咱爸今天出院，你过来他送回家吧！”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个及其普通的要求遭到弟弟的痛骂。

张立德大发雷霆，“你傻吗？我现在在肯德基给老外的企业刷盘子，你知道不？大学生哥哥，你就不能把爸爸送家去？我们都守在身边有什么用？你他妈的是孝子，你往回拉啊，我要赚钱延长父亲的生命！没钱，那些满口的仁义道德都是屁话！”

张立言觉得弟弟变了，可能是没有能上大学而嫉恨自己。他和黄晓荷两个人把父亲抬上三轮车，他心想这或许是史上最牛的出院了吧！两人一步一滑的推着三轮车走在大街上，走了一个小时才把到家。

正当两人给父亲喂药的时候，张立德回来了，他进屋照着张立言就是一脚，“废物！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给爸盖被子，你想他早点死啊！”

张立言疼的眼泪打转，一声不敢吭。黄晓荷也觉得是他们做错了，低头不语。

晚上，母亲回来后，王老汉把一家人叫到一起，用尽平生的力气提出一个要求，“我要在临死前，看见立言和黄晓荷结婚！”

张立言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黄晓荷心里泛起了波澜。结婚？自己想过结婚，可是现在结婚是那么的不现实，家徒四壁，没工作、没房子、没车。母亲早就说过，婚姻自由，但前提条件必须是得有房子，哪怕是贷款的也要有。黄晓荷虽然觉得家人的条件不过分，但是面对这样的一个的一个家庭，一切好像天方夜谭。飙升的房价追赶着岁月的年轮，等到张立言拿得出10万首付的时候，首付也该提高到20万了。面对着王老汉的临终请求，面对着家人曾经提出过的条件，他犹豫了。

张立言看出了黄晓荷的犹豫，把她拉了出去“你想想吧！这是我唯一能为父亲做的事情了。也是我唯一能够娶你的机会，如果我父亲没有了，我不知道何时才能给你一个结果。”

黄晓荷很是为难，她心里很清楚，尽管自己名义上是张立言的女朋友，却从没有真正的有过幸福，面对未来她迷茫了，如果张立言的父亲不说娶她，可能这辈子张立言都不会说，这是上天给的机会吗？“我……我考虑一下吧！毕竟这件事情我要和家里人商量一下的。”

“你不是口口声声都说爱我吗？这还用考虑吗？”

“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我总要和父母说一声吧！你还没正式的去过我家呢?”

张立言气急败坏的吼道“滚！我爸都是将死之人了，你还那么多破事！”

张立德从里面走了出来：“自私鬼！你就这么对一个女孩子嘛！她要是嫁给你那才是瞎了眼！！”

张立言有些激动：“我要找比她好的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像这样的一抓一大把。”

黄晓荷听得目瞪口呆，她不敢相信自己在张立言心中竟是一抓一大把的人，她哭着跑开了。任凭雨水打在脸上，混着泪水流下。

张立德拿起一把伞扔到张立言手中，恶狠狠的说：“把她送回家，不然别进家门，父亲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好看。”

张立言看着弟弟恶狠狠的眼神，有些害怕，弟弟仿佛变了一个人，他变得越来越陌生。他拿起雨伞追了出去，没多久他追上了黄晓荷，这时他才撑开伞，给黄晓荷。黄晓荷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抱住张立言就是一阵乱捶，捶得张立言眼冒金星。等她捶完张立言轻声问，“答应嫁给我吧！”黄晓荷哭着答应了。

张立言和黄晓荷偷偷的瞒着黄家人领了结婚证，两人在王家仅有的三人面前拜了天地，完成了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婚礼，没有婚纱，没有朋友捧场，没有亲人的祝福，一切都是那么静悄悄的。

一家人摆好了饭菜准备正准备吃饭，黄晓荷的父母来了，看见简陋的房屋里贴满了喜字，不由得怒气冲天，拉起黄晓荷就往外走。张立言的母亲一见事情不好，慌忙堵住门口不让他们走。黄晓荷的父亲很生气：“让开，不然我就客气了！”

张立言的母亲发疯一样的大喊：“不行，谁也不能带我儿媳妇离开。你们这是干什么啊……”

黄晓荷的母亲一听人家都称儿媳妇了，也有些抓狂：“谁是你儿媳妇啊？！她是我们女儿，还儿媳妇，你们家是送聘礼了，还是明媒正娶了。一家人偷偷摸摸的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还好意思开口！”

张立言在一旁呆呆的看着，张立德则不以为然的继续自斟自饮。

张立言的母亲眼看着黄晓荷就要被人带走了，急的大喊：“老大，老二，快过来抢人啊！”

张立德一边吃一边说：“都住手吧！抢什么人啊，都登记结婚了，这是合法夫妻，大哥，还不跟你岳父岳母的倒酒。”

黄晓荷的母亲抬手就给了女儿一巴掌，黄晓荷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掉了下来。张立言赶紧上前抱住她。

两家人打得不可开交，只听“ 噗通”一声，王老汉从床上摔了下来。王家人急急忙忙又把王老汉送往了医院。黄晓荷被家人带走了。

付了15块钱的车费，张立言身上只有5块钱，挂号的钱都不够了，站在挂号处，他又翻了一下钱包，三张银行卡，一张身份证，一张的票。他迅速的跑到自动取款机前把三张卡查了一遍，三张卡上都是1块多钱。张立言对着取款机愤怒的踢了两脚，看见保安上前，他才悻悻的离开。

回到病房的时候，张立德已经办好了住院手续，他满脸凝重的神情对张立言说：“明天，我和妈都去上班，你来医院照顾父亲！再出点什么事情，我要你好看！”

那夜，张立言再也没能睡着，他觉得自己这些年的成绩是在骗自己，眼看着病重的父亲无能无力，成绩和证书没能有效的转化为人民币，这些东西在医院的收费处还不如卫生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