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起,手艺开始成为高频词,虽不至于成为热搜,却也总能在各个角落里看到它以各种形态呈现——书、纪录片、APP、广告语。
今日读到一篇文章,说,因为黄永松、盐野米松、蔡仕伟等人的不懈努力,手艺真正站到了台前。
或许真是如此,或许不尽然。最深层的原因恐怕是现代人在面对以光速更新的生活时充满了恐惧和焦虑。工业化和大工厂化替代了人们的思考,当过去生活的痕迹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中,仅能以回忆再现的时候,我们慌了。
都说最可怕的不是看不到未来,因为人人都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可以用笔去画,用双脚去感受,可怕的是忘记了过去,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不然,那么多个失忆的人心心念念地找寻过去是为什么。即使前世有多少痛苦不堪的回忆,提前要了碗孟婆汤想要忘掉些什么,但当记忆真正重启的时候,又止不住寻找的脚步。
然而,在对某件事进行反动的浪潮中总是有矫枉过正之嫌。手艺不再只是手工艺的简称,而几乎成为一种概念,被过度标签化了。
大家谈及“匠心”,说的是茶道、茶具、棉麻皮革、首饰、木器等等。但是常常过于浮皮潦草,觉得只要是手工的就是好的,往往少了深究其文化审美内核的步骤。我觉得真正的“匠心”和民艺,必得有手艺和一定的审美和文化自觉,二者缺一不可。
过度强调纯天然、手工是过犹不及的。
虽说历史上那些朴拙的匠气浓重的石刻魏碑,到头来也引得在流丽秀美法度森严浸染惯了的文人士大夫趋之若鹜。但我们忽略他们临摹了名家字帖多少年的。民艺亦然,手艺固然是代代相传的宝贵经验的传承,然而过分强调其俗的一面,往往会让器物陷入一种过分模式化的境地,当然我们说这话的语境和前提必得是这样的经验正在传承而非断层。
一代紫砂大师顾景舟,其做壶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他本人是一个会做壶的文人。文人气质与熟稔的匠人法度紧密结合,才能出于古而不泥古;有本体的审美精神和自觉的思考熔铸其中才有了灵魂,才能称之为艺术。
我只希望民艺不只是民艺,手艺不再只是手艺,一味地贩卖营销某种概念是无益的,真正有人去做并思考更好的方法和路子才是好的。我一直以为艺术不是艺术家的事,艺术是全民的,换句话说,艺术既不专属于士大夫,也不尽产生于民间。只希望能做有格调的手艺。
我们更强调做,不过,让手艺受大众关注总是第一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