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言碎语   说       孝(二)

      六月里热天气,谷子那个绣了穗,高粱那个晒红米。

      绿化带里一棵大槐树,被虫子钻咬的浑身是洞,千孔百疮。枝叶还算茂盛,不过,没过两天,就被一种叫吊死鬼的虫子吃的光棍。人间万物都有一种顽强的生命力,没过多长时间,又枝繁叶茂起来。好景不长,又被这种虫子吃的净光。不久,又再一次长出嫩芽,此时此刻,虫子死光光,枝叶赢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三三两两的人们,坐在树下乘凉啦呱说话。天南地北地胡吹海嗙,有时挣的脸红脖子粗。东扯葫芦西拉瓢,陈芝麻烂谷子,张家长李家短,说说笑笑,满嘴飞沫,好不热闹。

      老嫂子,你说人家某某某,对他爹娘真好真孝顺,吃的喝的穿的带的从来不缺,这个说。那个说你不知道,儿和媳妇一人一个朝他们爹娘卡里按月打钱,时常来家看看,问寒问暖。还有西头的谁对老的也怪孝顺,早上去打工,得去爹娘那坐坐,说一声。下午收工回家吃过饭,还得去说会话,陪伴爹娘一会儿,家里东西从来不缺。一个说,这都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又一个说你望三嫂子的两个闺女,三天两头的一来就买那么多东西,鸡鱼肉蛋,蔬菜米面,水果零食从不间断。闺女一来娘就骂,嫌回回买的东西太多吃不完,你说人家这是怎么养的。那个说,怎么养的,都是上辈子修的!你红眼你也养。你养你养。顿了片刻,又有人说,你们听说没,南庄公母老俩一块走了。走了?出去旅游去了?什么旅游,驾鹤西游了。西游?就是升天了,死了!整天咧个熊嘴,你就知道吃。一人摇摇头说,死了,死了,死了好,没有罪受,享福去了!叽叽歪歪,歪歪叽叽,不说了,好吃晌午饭了,过午再来聊,一哄而散。只有远处树上不知疲倦的姐二,顶烈日冒酷暑,不畏炎热,还在树枝上歪着头,慢声拉语不停的憨唱。知了⋯⋯知了。

      事情是这样的,南边的庄上有两个公母俩,俩位老人都八十开外了,孤单单的住在一起。老头全身瘫痪在床二三年了,儿女们都各自忙活,时常隔三差五地也来望望,不缺吃不缺花,食品东西一应俱全,倒也不孬。只是苦了老太太,给老头子一天到晚的擦屎刮尿,换洗衣服,喂药喂饭,精心的照顾着,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好歹这世上还有这个人。有时去买些零碎东西,偶尔遇见左邻右舍,也说说话啦啦呱。天也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

      记不清几天了,楼下有人说话,这几天怎么没见二大娘下来过?那个说,是的,这些天一早一晚接送小孩上学,我也没见。七嘴八舌越说越离谱谱,越说越玄乎。有人说,咱一块儿上去看看。几人到了门口,敲门没人应,里边没动静。几人越感越不对劲。又有人说,你嫂子你有他们的电话,赶紧跟他们说,叫快点过来看看。其中一人拨打了电话,说明情况。时间不大,老人的一个儿子来了,三两步上的楼来,打开门,(儿女们都有钥匙)进屋一看,顿时傻了,只见屋当门(地面)撒满饭菜,饭菜早已干巴,碗碟破碎,筷子跑到了床底下,不一会儿,闺女儿子们都来了,见到此情此景,都哭得死去活来,稀里哗啦。哭!哭有什么用!哭吧!使劲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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