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蛋在派出所听说肖春华拖着五个孩子下地干活儿晕倒了。当即暴跳如雷。先把村干部和镇领导骂了一通。后听说冯镇长给他老婆出了住院费。又帮他带着五个孩子。沉默了一阵,又转过来骂他哥谢铁蛋:不念兄弟之情,只顾着上班挣钱。老爹临死前明明让他给老谢家生男娃的。他自己不生也就算了,还明里暗里说把传宗接代的任务交给他了。为了传宗接代,他两口子拼着命地生。可遇到坎儿了,他当哥的竟不管不顾——庄稼不帮忙收,孩子不帮着带,连住院费也让旁人帮着出。
谢二蛋越想越觉得自己吃亏上当了——都是谢家的男人,凭啥就该他传宗接代?自己就是闺女也给老谢家生五个了。谢铁蛋要钱有钱,要工作有工作,凭啥只生了一个?谢二蛋骂完他哥,就吵着找谢支书,找冯镇长——他也不生了,放他出去,他要做绝育。
其实谢铁蛋也不是不管,只是当了官考虑得就多了。他刚提科长,思想自然应该积极进步。如果回村掺和二蛋的是是非非,以他的位置和境界,自然是劝弟弟弟媳配合村镇两级计生工作,主动去做绝育。可他自己偏偏又存了私心——想让二蛋给老谢家添个男丁。打电话求谢支书找人帮忙时,推说工作忙回不去,还口是心非地数落了二蛋一堆的不是。说自己真不想管他,不过是觉得孩子们可怜。谢支书一直把谢铁蛋看成境界高的人。做二蛋工作时,还拿他做榜样:“看看你哥,人家也是女孩,咋就不生了?”
肖春华在卫生院喊医生给做绝育。谢二蛋在派出所也吵着要做绝育。谢支书和小青不知道两人为啥同时想明白了。而且夫妻俩还争着抢着做。谢二蛋说媳妇身体不行,嚷着要医生给他。肖春花说正是忙秋季节,她下不了地,坚持自己做。考虑到肖春华的身体,卫生院决定给谢二蛋做。秋收秋播的活儿,小青让谢支书派人到他家帮忙。
几任领导都头疼的钉子户做了绝育后,小青在周水镇工作才慢慢理顺。
两煤事件以后,刘智谋几个不仅丢了化工厂的生意,在电厂的生意也一日不如一日。便民服务点,因为电厂效益下滑,不仅吃饭的职工少,连能签字报账领导们也不怎么去了。因为资金紧张,一顿招待费不知要跑多少趟才能结账。
虽然一直以曹大兴的名义往厂里上着煤,但十车里也就三四车能结了账,其余全挂在财务科的应付款上。电厂资金周转困难,他们的生意也日趋艰难。到手的钱连进煤的本钱都不够,拿啥挣?刘智谋几次打退堂鼓,给申厂长和王志平提出不干了。可欠钱的买卖没人接。到后来还得让江主任王志平连哄带唬,继续送。当初也是机关算尽,削尖了脑袋想挤进原料科挣钱的,不想现在却进退两难——送吧,账多数结不了;不送吧,欠账更难要了。
刘智谋一面艰难地维持着电厂的生意,一面绞尽脑汁想别的出路。二臭马上就出来了。他不想他一出来就为生意不景气犯愁。
紧邻着电厂家属院的木材加工厂,是一家县办企业,规模不大,但颇有名气。近些年,受外来家俱的冲击,厂子越来越不景气。外欠木材款付不了不说,工人工资也是一拖再拖。技术好的工人大都辞职去了外地。厂子越发没了盼头,半死不活地熬着,越赔越多。为了偿还工资和外债,县里决定竞价拍卖木材加工厂,中标者除偿还原债务,还得接纳厂里现有的工人。住在加工厂隔壁的电厂领导们很快就得了消息。
电厂的家属楼虽然解决一部分职工的住房,但大部分人仍在厂里挤职工宿舍。领导们虽然许诺机会合适了再盖,可一再下滑的效益让他们很难看到希望。
大厂长听申厂长说了加工厂的情况后,就动了想竞标购买的心。木材厂面积大,地理位置好,与他们的家属楼又是一墙之隔,如果能竞标买下,再盖几栋家属楼,就又能解决一部分职工的住房问题。只是眼下资金紧张,去哪儿挤那么多钱替木材厂还债呢?
大厂长先把自己的想法和顾虑跟申厂长说了,接着又召集厂部和中层领导开会研究。木材厂现有的工人不过十几个,偌大的电厂接纳十多工人倒不是问题。问题是厂里拿不出偿还木材厂债务的款。研究来讨论去,唯一可行办法就是:让职工集资筹款。
可单位效益不好,工人工资奖金较原来降了不少,他们有钱吗?能在规定时间足额筹够吗?会后,申厂长和江主任又就厂里的状况商量起草了集资方案。
尽管本次方案较原来的少了许多限制条件,可到办公室报名的却不多。江主任生怕凑不够钱,又修改了集资方案,把里面不多的限制条件也剔除了——基本是凡电厂职工都可以报名。然而过来报名的人依然不多。最后申厂长和江主任再次商量研究,把范围扩大到周边兄弟村的村委干部,竞标需要的款才勉强凑够。
当然,筹到款,电厂的中标也就胜券在握了。因为县里能拿出这笔款的单位虽然多,但愿意接纳消化这十几个工人的单位却没有。
竞标成功后,接下来便是清产核资,偿还木材厂的内外欠款。银行 国资局 会计事务所把繁琐的程序走完后,破土动工才提上日程。
厂原来的家属楼是李喜贵盖的。凭着二臭几个与电厂多年的交情,新楼自然也是要包给他们的。申厂长想着他们在煤上拖拖欠欠也没挣着几个钱。家属横竖是职工集资,能在工程上挣些,也算对他们有点儿补偿。
可就在他们签好合同,从财务领出工程款的当晚,厂2号锅炉因检修不到位,突然爆炸,除本岗位的操作人员一死两伤外,其他邻近岗位的操作人员,也程度不同地受了伤。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