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杉版资治通鉴【1966】各怀鬼胎。2023-06-29

  成德军进奏院(驻京办)里有恒州士卒张晏等数人,举止行为没有一点好样子,众人多怀疑他们。六月十日,神策将军王士则等告发王承宗派张晏等暗杀武元衡。官吏捕得张晏等八人,命京兆尹裴武、监察御史陈中师审问。六月二十三日,皇帝下诏,把王承宗前后三次上表出示给百官,讨论他的罪名。

裴度养伤,卧床二十天,皇帝下诏,以卫兵宿卫他家,宦官探问,来往不绝。有人建议罢免裴度官职,以安抚成德、平卢,皇上怒道:“如果罢了裴度的官,那是坏人奸谋得成,朝廷纲纪全坏。我用裴度一人,足以击破二贼。”

六月二十四日,皇上召裴度入宫问对。

六月二十五日,任命裴度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裴度上言:“淮西,是腹心之疾,不得不铲除。况且朝廷已经出兵征讨,两河籓镇跋扈者,都在观望成败,以决定自己将来的动向,所以不可中止。”皇上以为然,把军事全部委任给裴度,讨贼更加紧急。

当初,德宗多猜忌,朝士有相互来往的,金吾卫都秘密监视,奏报皇帝,宰相不敢在自己私宅见客,裴度上奏:“如今寇盗未平,宰相应该招延四方贤才参与谋议”,开始申请在私宅见客,皇上批准。

  陈中师审问张晏等,全部招供是自己杀了武元衡。张弘靖怀疑不实,屡次报告皇上,皇上不听。六月二十八日,斩张晏等五人,杀其党羽十四人,李师道的刺客竟得以逃走。

11、

  秋,七月一日,灵武节度使李光进薨逝。李光进与弟弟李光颜友善,李光颜先娶妻,母亲把家事都委任给这个儿媳妇。母亲去世,李先进后娶,李光颜让他的妻子带着钥匙和财物账簿,交给嫂子。李光进退还说:“弟媳之前事奉母亲,母亲命他当家,不能更换。”兄弟二人持手而泣。

12、

  七月五日,皇帝下诏数落成德节度使王承宗罪行,断绝他的朝贡,说:“希望他能幡然改过,把自己捆绑,归顺朝廷。攻讨他的日期,等下一步命令。”

13、

  八月一日,日食。

14、

  平卢节度使李师道在东都洛阳设置留后院,本道人来来往往,洛阳官吏不敢诘问。当时淮西兵侵犯洛阳,防御兵全部屯住在伊阙。李师道在留后院中暗藏士兵,至数十近百人,密谋焚烧宫阙,纵兵杀掠,己经杀牛犒赏士卒。第二天,将要发动,其中一个小卒到留守吕元膺处告密,吕元膺即刻追回伊阙兵,包围留后院。贼众突围而出,防御兵跟踪在后,不敢迫近,贼兵出了长夏门,逃入山中。当是时都城震骇,留守兵寡弱。吕元膺端坐皇城门,指挥布署,意气自若,洛阳人依靠他,得以安定。

  洛阳西南与邓州、虢州接壤,都是高山深林,百姓不耕种,专以射猎为生,人人都很骁勇,称为山棚。吕元膺悬重赏以捕贼。过了几天,有一个山棚卖鹿,贼兵遇到,将鹿夺走,山棚跑回去召集同类,并且引官军一起,将贼兵包围在山谷,全部抓获。审问,找出其中首领,是中岳寺僧人圆净,之前曾经做过史思明部将,勇悍过人,给李师道出主意,多买田地于伊阙、陆浑之间,让山棚居住,给他们衣食。有名叫訾(zi)嘉珍、门察的两人,秘密率部属投奔圆净,圆净以李师道给他的钱一千万,假装说修建佛光寺,结党定谋,约令訾嘉珍等在城中发动,圆净在山中燃起烽火,集合二县山棚入城助战。圆净时年八十余岁,官军既抓到他,用铁锤敲打他的小腿,竟不能折断。圆净骂道:“鼠子,一条小腿就敲不断,敢称健儿!”于是自己把小腿放好,教他们如何敲断。临刑,叹息说:“误我事,不得使洛城流血!”同党被处死者有数千人。有留守及防御并将领二人及驿卒八人都接受李师道官职,做他的耳目。

  吕元膺审讯訾嘉珍、门察,才知道杀武元衡的是李师道。吕元膺密报朝廷,以槛车将二人押送京师。皇上正在讨伐王承宗,不再追究真相。吕元膺上言:“近日籓镇跋扈不臣,有的是可以宽容的。至于李师道,密谋屠戮都城,烧毁宫阙,悖逆尤甚,不可不诛。”皇上认同。但是正讨伐吴元济,弃绝王承宗,所以没有能力再讨伐李师道。

15、

  八月二十七日,李光颜在时曲战败。

16、

当初,皇上因为严绶在河东,所派的裨将多立功,所以让他镇守襄阳,并且督诸军讨伐吴元济。严绶没有其他才能,到军之日,倾竭府库,赏赐士卒,多年的积蓄,一天就被他发光了。又厚厚贿赂宦官以结声援,拥八州之众一万余人屯驻境上,紧闭营门,将近一年,没有一点战功,裴度屡次上言说他无能。

九月五日,任命韩弘为淮西诸军都统。韩弘乐于弄权,想要养寇自重,不希望淮西迅速平定。李光颜在诸将中作战最为得力,韩弘想要结交他的欢心,在大梁城中大肆搜索,得到一个美妇人,教他歌舞奏乐,饰以珠玉金翠,价值数百万钱,派使者给韩弘送去,使者先送信约定呈献日期。李光颜于是大宴将士,使者进妓,容色绝世,满座尽惊。李光颜对使者说:“相公怜悯我在军旅之中,赐以美妓,这真是对我很深的恩德。但是战士数万人,都是弃家远来,冒犯白刃,我怎么忍心独自以声色自娱呢!”于是流涕,在座的人也都跟着流泪。李光颜即刻在席上赠给使者厚重礼物,送他和那位妓女一起返回,说:“请为我多谢相公,我以身许国,誓不与逆贼同戴日月,除了战死,没有其他想法!”

17、

  冬,十月三日,开始把山南东道分为两个节度,以户部侍郎李逊为襄、复、郢、均、房节度使,以右羽林大将军高霞寓为唐、随、邓节度使。朝议认为唐州与蔡州(彰义节度使治所)接,所以让高霞寓专事攻战,而让李逊调集五州赋税作为他的军饷。

18、

  十月四日,刑部侍郎权德舆上奏:“自从开元二十五年修《格式律令事类》(法令判例大全)后,现在又把《长行敕》删定为三十卷,请施行。”皇上听从。

19、

  皇上虽然断绝王承宗朝贡,但没有下诏书讨伐他。魏博节度使田弘正屯兵于其境,屡次被王承宗击败,田弘正忿怒,上表请求攻击王承宗,皇上不许。奏表上了十次,皇上才允许他推进到贝州。十月九日,田弘正驻军于贝州。

20、

  十月十三日,东都奏报,盗匪焚毁柏崖仓。

21、

十一月,寿州刺史李文通奏报击败淮西兵。

十一月五日,韩弘申请命众军合攻淮西,皇上听从。

  李光颜、乌重胤击败淮西兵于小溵水,攻拔其城。

  十一月八日,任命严绶为太子少保。

  盗匪焚毁襄州佛寺军事储备物资。官府将京城所储积的草料全部分散到四郊,以防备火灾。

  十一月十日,寿州刺史李文通击败淮西兵于固始。

  十一月十一日,盗匪焚毁献陵寝宫和甬道。

22、

  皇帝下诏,征发振武兵二千人,会合义武军以讨伐王承宗。

23、

  十一月二十二日,吐蕃使者抵达陇州要塞,申请互相贸易,皇帝批准。

24、

初,吴少阳听闻信州人吴武陵的名气,邀他为宾友,吴武陵不答复。等到吴元济造反,吴武陵写信劝谕他说:“你不要认为自己的部曲不会欺骗自己,人心与你是一样的。你反天子,你的人也会反你。换位思考,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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