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夜的雾气还未消散,到处白茫茫的一片。平时清晰的世界,此刻变得若隐若现,厚厚的帷幕遮挡了一切,迎面缓缓驶来的车辆,仿佛从云海中慢慢浮现,一个擦肩而过,很快又被云海淹没。
刘刚开着车,在大雾中小心翼翼地前行。罗梅坐在他的身边,一脸疲惫,两眼无神,一头长长的卷发附着在她的憔悴的脸庞,她将头扭向了窗外,仿佛这样可以避免无言的尴尬。
透过大雾,隐约可见前方亮起的红灯。刘刚缓缓停下车,从储物盒中拿出面包和酸奶,递到罗梅的面前,关切地说道:“吃点早餐吧,要不会饿的。”罗梅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答话,只是慢慢地闭上双眼。
刘刚尴尬地将早餐放回原处,轻声地问道:“梅,你到底怎么了?昨天晚上你就没有理我,是哪不舒服吗?还是我哪做错惹你生气了?”
车依旧向前缓慢行驶着,副驾驶台上的女士太阳眼镜在颠簸中轻轻颤动。罗梅的目光透过眯起的眼缝紧紧地盯着那副太阳镜,下意识地摸了一下系在身上的安全带和身后的靠垫,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虽然结婚多年,刘刚对她还和刚认识那时候一样好,生活上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自从他们的孩子小海出生后,一家三口感觉生活更有了奔头,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幸福的女人,能够遇到刘刚是她这一辈子最大的幸运。可是就在昨天,她所有的幸福一刹那间变得烟消云散。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昨天下午,罗梅的大姨开着车和刘刚的车擦肩而过,她分明看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和刘刚有说有笑。也许是因为做贼心虚,也或许因为讲话太投入,连她从他们旁边经过,都没有注意到。
罗梅本来对这一切还是半信半疑,可是今早刚上车,就看到那副碍眼的女士太阳镜,让她再难装作视而不见。她分明感觉到那个墨镜正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肆无忌惮地嘲笑她是个蠢笨的女人,在它主人面前,她一文不值。
罗梅越想越生气,她真想当面质问刘刚这副眼镜到底是谁的,可是每次话到嘴边又被活生生给咽了回去。但是一想到一个陌生的女人曾经坐在她现在坐的位置上,和她的丈夫靠得这么近,还有说有笑,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有那么一两次,她特别想抓起那副眼睛,将它掰成两段,狠狠地砸在刘刚的脸上。但是她一惯的贤淑内敛,决定她永远也不可能那样做。也许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生他的气,让环境变得尴尬无趣,也许他就能感觉到她的怒火,也能为自己做的一切心存愧疚。
她想得正入迷,车忽然停了下来,原来火车站已经到了。
“老婆,玩得开心,记得到了目的地打电话给我,我好放心。”刘刚依旧温文尔雅。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这是公司组织的旅游。”她有点不耐烦地回答,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你以为我是你啊。”但是估计这句话他并没有听见。
她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忽然刘刚叫住了她。她回头看时,他向她挤了挤眼,指了指那个太阳镜。
她装作没有看到他的眼神,冷冷地问道:”还有什么事?”
“早饭你可以不吃,但是这个你必须要带,三亚太阳大,这个你用得着。”他拿起那个太阳镜递给她。
“这个是给我的?”她有些不解地问道。
“是啊,这个可是我和阳阳昨天跑个半个城市给你挑的呢!”
“阳阳,你说昨天和你一起出去的是阳阳。”她吃惊的说。
“是啊,我这个妹妹一直在国外,都还没有见过你这个新嫂子呢,所以昨天一回来,就问我你喜欢什么,要亲自买给你。还说等你旅游回来,要好好和你唠唠,你试试看,喜欢不?”
罗梅先是一愣,随后接过眼镜戴了起来,连声说道:”喜欢,喜欢,真的很好看。”
等她走下车的时候,车外的大雾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雄伟火车站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格外地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