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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底的一天,我休息,闲着没事,就又去了那个小公园。这天阳光太晒,我就戴了个墨镜。初春时,我曾去过一次,那时湖面上还结着一层薄薄的冰。而这时,湖面上已是波光粼粼,而且还多了一群鸭子。
湖的南边有一个小岛,并不与湖岸相连,但我只轻轻的一跳,就跨了过去。小岛上有几棵垂柳,青翠欲滴,还有一地青草,茂密旺盛。在靠近湖中央的岸边,我把草拨开,小心的坐了下来。眼前,是一片碧绿清澈的水,水面上游着几只鸭子;湖边满是青青的草,草地上稀稀疏疏的长着几棵树;稍远处,是起伏不定的小山丘,上面也是青草和绿树。风小的时候,湖里映出蓝蓝的天,白白的云;风稍大些,便会吹来纯净的空气,拂过脸庞,清新爽朗。
我一个人坐在那里,只有我一个人,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只属于我一个人。我看着那几只鸭子在湖里悠哉悠哉的嬉戏,偶尔也会想着把自己变成一只鸭子,到湖里与它们追逐打闹。湖里有一座小小的木房子,那是鸭子的家。我忽然羡慕起那些鸭子来,因为它们可以生活在如此优美的环境里,到了晚上还可以睡在湖中的小房子里。
偶尔,有路过的人,驻足停留,用手机对着湖中的鸭子拍照,那几只鸭子倒也不在意,依然大摇大摆的游着。是啊,它们还在意什么啊?只要有得吃,有得住,有得玩,它们还期求别的什么吗?
有两个中学生,穿着洁白的校服,推着单车,从湖边的小路上走过,一路上还谈论着什么事,似乎很慎重。他们在聊什么呢?我不知道,但我却很羡慕他们,羡慕他们那样美好的年华,羡慕他们还有大把大把的青春,而我的青春,就快要散场了……
有一位爷爷,带着小孙子,拿着小网子,趴在岸边捞鱼。小孙子大约五六岁,他爷爷也不算太老,看样子身体还很结实,他趴在岸边,可以把半个身子探出岸外,捞鱼的那一下,动作还特别的敏捷,捞到鱼后,还兴奋的大喊,“捞到了!捞到了!”那样子,好像中了大奖一样。
爷爷都那么高兴,小孙子自然更高兴了,甚至,连我这个局外人,也得到了些许的欢乐。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我笑了,只是微笑,不出声,也不跟他们打招呼。
我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透过墨镜。若是不戴墨镜,我想我是不会看他们的,因为我怕跟他们对视,一对视,便破坏了这难得的清静。
我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低垂的柳条借着风儿轻轻的拍打着我的脸。我伸手拉一拉那调皮的柳条,它倒挺温顺,不做太多的反抗,可是我一松手,它又会不经意间偷偷的来拍打我的脸。这调皮的柳条,我也拿它没办法,即便有什么办法,我也不忍心用来对付它,因为,很难得有这么一个小东西来跟我玩一玩,闹一闹。
我痴痴地想,若是我能够在这个小岛上建一所房子,不需要太大,能容得下我的四肢和脑袋就行,也不需要太好,能遮遮风,挡挡雨,就行。然后,每天就生活在这个小岛上,看天,看云,看夕阳,看湖,看树,看鸭子,看风,看雨,看雪花,看书,看花,看生死……
那样的日子,该有多好!
可惜这只是痴心妄想,真真远在天边,摸不着,够不到。不过,有时我也在想,如果可以,我情愿变成一道美丽的风景,点缀在美丽的山水之间,别人看见也好,不看见也罢,只要我仍是那道独特的风景,足矣。
独自坐在小岛上,直到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西边的天。我该离开了,尽管还有些恋恋不舍,但我该离开了。就在我跨出小岛的时候,旁边来了一对母女,那小女孩只有四五岁的样子,一看到湖中的鸭子,便大声的惊叫起来,“妈妈!快看!鸭子!鸭子!”仿佛她从来没有见过鸭子一样。她的妈妈倒是没多大惊喜,只是微笑着牵着女儿的手,到湖边为女儿拍照。那小女孩活蹦乱跳的在湖边摆着各种各样的姿势,高兴的就像个小孩子!
哦,她本来就是个小孩子!
我离开湖边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看这美丽的风景,也看那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其实,她,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甚至,比风景更美!
往回走的路上,我起初还戴着墨镜,不想摘下来,因为我的眼睛习惯了暗色的环境,尽管这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天色也渐渐的暗了,但我仍然戴着它,直到过了两条街,来到一个大商场外时,我立马摘了下来,因为我一下子看见了那么多的人,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现实中。
在现实中,即便戴了墨镜,也享受不到戴墨镜的快乐,因为现实,它就是赤裸裸的现实,再多的伪装也无济于事。
回到我的小屋,我真不想进去,因为一走进地下室,感觉就像是钻进了臭袜子。天气越来越热了,我的地下小屋也越来越潮了。因为潮,我常常睡在潮乎乎的被窝里,直到早上醒来后,才感觉被窝像个被窝。因为潮,每天早上我穿好衣服,总要去外面转一圈,晒一晒,才会感觉穿得舒服。因为潮,刚买回来的书或杂志,还来不及写上名字,就已变得一波三折了。
潮,成了我生活中绕不开的一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