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十六国之:前凉(十三)

常言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张祚在前凉的统治残暴无道,不得人心,时间长了必将遭到抗争和反噬。张祚有个本家亲戚,名字叫张瓘。这个人作为前凉宗室成员,一直在替朝廷镇守枹罕城,实力很大。张祚刚挤兑走王擢还没几天,又觉得自家亲戚也不是那么可靠。事不宜迟,他找来手下两个将军,一个叫易揣,另一个叫张玲,分给他俩步骑兵一万三千人去攻打张瓘。你们去给朕把枹罕城从他手里夺回来。当时张祚身边有个张掖人叫王鸾,这家伙一天神神叨叨,号称能未卜先知。他掐指一算,告诉张祚,咱凉州即将大祸临头。你派去打张瓘的人马一旦出发,就回不来了。张祚一听勃然大怒啊,你这装神弄鬼的东西,妖言惑众,灭我士气。给你判个斩首示众,杀了祭旗,以后看谁还敢说这种丧气话。王鸾被推出去砍脑袋的时候,还扯着嗓子喊:我死后二十天之内,你铁定战败。张祚表面上不信邪,但他心里打鼓哇,整天忧心忡忡,坐立不安。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宫玄武殿忽然有位神仙降临,自称叫玄冥。又是一个故弄玄虚的神棍啊。这位玄冥大仙跟张祚打包票,陛下无需忧虑,这一仗没问题。您就耐心等待胜利的捷报吧!张祚一听很高兴,对这位大仙的话深信不疑。其实他这完全是自欺欺人,说你能打赢你就信,说你不行就杀头,要是这些预言顶用的话,还要百官和军队干什么,对吧?张祚感觉胜券在握,美滋滋地派人去接管枹罕城。你去把张瓘替换下来,就说是朕的命令。大家看啥叫盲目自信,仗还没打完他这边把交接工作都安排好了。不成想,张瓘连个招呼都没跟他打,直接把张祚派过去的人给杀了。祸不单行,替张祚去打枹罕城的那两个将军之一的张玲,在率军过河的时候也被张瓘手下的军队趁乱打败,只剩张玲自己单骑突围,最后也被追上,当了俘虏。

战场失利,人家又不拿自己当回事,这下张祚是真的害怕了。有句话叫此消彼长,张祚搞得前凉国内怨声载道,人张瓘那边可是门庭若市啊。凉州地方无论豪强百姓,都卖他面子。终于,聚沙成塔,振臂一呼的日子到了。转眼间,张瓘的大军已经杀到了国都姑臧的东城门口。墙倒众人推啊,张祚大难临头的时候,第一个跳出来给他背后插刀的,就是那个曾经在张重华手下,与张祚暗通款曲的,他的结拜兄弟赵长。这小子当年跟张祚里应外合,帮着他篡权夺位的时候跑前跑后最积极,现在他担心张祚一旦皇位不保,改日翻起旧账来,自己肯定第一个人头落地。怀着一丝侥幸,赵长不顾一切地冲进后宫内苑,大声呼唤张重华的亲生母亲马太后出来主持局面。他请求废掉张祚,立张重华的另一个儿子,张耀灵同父异母的弟弟张玄靓为王。毕竟他也是马太后的孙子嘛,赵长以为临时抱佛脚,还是可以努力一下的。可惜,这次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没等他抢到拥立之功,冲进来几个武将就把他乱刀砍死了,马太后也救不了他。

这时候,张瓘已经带着弟弟张琚、儿子张嵩在城门外聚集了好几百人。他向着城中高声喊话:国都已经被我们包围了,张祚残暴无道,现在我们要进城抓他,谁敢帮张祚负隅顽抗,日后一律诛杀三族。一听这话,城里张祚的旧部、卫兵、保镖顿作鸟兽散,张瓘和他的人马顺利杀进城中。张祚此时强作镇静,准备亲自指挥抵抗。他抽出佩剑站在大殿之上,下令谁也不准退缩,必须死战到底。但他手下人人家是来打工的,犯不上为穷途末路的老板去死。是吧?没两下都跑了,就剩他一人在那吆喝。就这样,张祚失道寡助,无人响应,最终被张瓘所部,一拥而上的义军枭首示众,曝尸道中。张祚被杀的消息很快就在前凉境内传开了,官民百姓无不拍手称快,山呼万岁。

张祚篡位自立三年而亡。在他死后,张重华的另一个儿子,张耀灵同父异母的弟弟张玄靓继承王位,废掉张祚的和平年号,继续沿用西晋的建兴年号,这一年就是建兴四十三年。接着张玄靓废杀张祚的两个儿子,老爹一死,那个太子张泰和当然也就活不成了。另外,张瓘拥立有功,被封为大将军,总掌军权,手下统领万人。

不过,经历了张祚这么一闹腾,前凉国内原本平和安稳的形势开始发生变化。大家知道,酝酿着风暴的人心是这世上最不可捉摸的变数。你这边儿出乱子了,马上就会有人惦记。即使表面上的危机过去了,内部所造成的破坏也难以复原。

第一个心怀异志并且付诸行动的,是一个叫李俨的陇西豪族。这个人先是举起为民除害的义旗,除掉了祸害陇西那片的彭家和姚家两大恶势力,然后自立为王,并且人家做得更绝,你前凉不是不奉东晋正朔,不用朝廷年号吗?我用。这就让前凉这边陷入被动了,人家用东晋的年号,更容易得到皇上的认可呀!而且因为人李俨确实办了件实事,所以在当地是相当得人心的,老百姓都很爱戴他。咱们知道,有些事儿朝廷了解情况,把指令传达到地方,再去解决问题,可能需要很长时间,他未必那么及时,那么切中当地的需求。反而是本地的豪强世族更能搞定这种事。这就是一些偏远地区容易产生“土皇帝”的原因。人说话好使,办事赶趟儿。张玄靓得知李俨叛乱,就派了一个叫牛霸的将军带人去收拾他。结果,这牛将军还没赶到地儿,第二个想在前凉国土上分蛋糕的人,也开始蠢蠢欲动了。眼看群雄蜂起,局面瞬间大乱,一个前凉版本的战国时代,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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