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应志刚
5岁的侄子从幼儿园回来,跟他爸嚷嚷,“我要去上海旅游!”
原因很简单,同桌的小朋友向他炫耀,刚刚从上海旅游回来。
我弟弟是极宠儿子的,本想一脚油门直奔上海,只是天将晚担心路上安全,家里长辈好说歹说,才决定饭后去城里游车河,哄他说到了上海。
小孩子很容易满足,一路上叽叽喳喳问东问西,真以为到了上海。次日,还巴巴地去找小朋友说,“昨天晚上,我爸爸带我去上海旅游了!”
侄子的快乐是纯粹的,就为了去一趟上海,至于上海在哪,上海有什么,一概与他无关。
而我们的旅行,总是在算计费用、路线和吃住,有时为了计划一趟出行,比真的在路上还要痛苦、纠结。
为了旅行而旅行,总以为这样我们就在流浪了,就把诗和远方掌控了,骗得自己内心遍体鳞伤。最终,却为了在朋友圈发几张照片,换来几个点赞。
我也时常纠结,一旦决定开车出行,就会臆想那些见过的惨烈车祸;决定背包出行,又担心赶不上班车,以及周转于各类交通工具的烦恼。
凡此种种,让我一度对旅行产生厌倦。
我怀念那些流浪的日子。
写诗的年龄,我在北京,从现在的中关村到东单,那时候没有地铁,公交要坐两个多小时,只是因为暗恋的师姐病了,她说,“你来照顾照顾我呗”,连夜赶去。
师姐说,“你还真的过来啊!”
我说,“就当旅行呗。”
很纯粹的快乐,没有担心晚上睡哪里,会不会赶不上末班车,就是为了想去照顾她,想去和她亲近。
再也没有为了一个女孩,来一场奋不顾身的旅行。那些整天喊着“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的人们,我确信他们不会说走就走。
因为远方,没有他们纯粹的快乐。
那个曾和我在廊桥下相拥而眠的女孩告诉我,她的旅行,是为了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抱着自己好好哭一场。
因为现实的生活太压抑,她寄望从这样的旅行中,获得重返“战场”的力量。
这样的旅行者很多,在我当沙发客的一段时间里,我见识了形形色色的“哭妹”。
在杭州的杰尼家,和我一同在客厅打地铺的“老娘叫宝儿”,聊着聊着,她问我,“刚子,你介不介意我哭一会?”
我说不介意,因为不相信一个人说哭就能哭。
结果她哭了个稀里哗啦。
没有失恋,没有亲人离世,没有被炒鱿鱼,“老娘就是来培养忧郁的”,因为她想寻找“流浪的感觉”。
等“老娘叫宝儿”哭够了,杰尼跑过来弹吉他,我给她唱《张三的歌》,“……我们一起启程去流浪,虽然没有华厦美衣裳,但是心里充满着希望……”
开始,她还坐在地上,靠着沙发的腿嬉笑,“老娘想把你们两个都娶了”。
才一会,她又说,“妈蛋,老娘又想哭了。”
为了一场想哭就哭的旅行,令我感动。
如果生活的意义在于寻找幸福,或许除了旅行,很少有别的行为能呈现这一追求过程中的热情与矛盾。
我无法从哲学的层面去辨别每一场旅行的意义,但我相信,每一场旅行都能改变些我们生命中顽固的东西。
只有越走越远,才会明白,外面的世界没有你想象中的精彩,也没有你想象中的无奈,辛苦的只是脚步,而灵魂,始终是欢欣的。
祝福你们,依旧在路上的旅行者。
应志刚——媒体人 · 文旅作家
生于江南,栖居江南,写不尽江南春色。20载铁肩担道义,风雨路,阅尽浮华。某日心有所动,隐于山水,写字、读书、种菜,恍若重生。
乐途灵感旅行家、驴妈妈旅行达人、途牛大玩家、中国国家地理网专栏作者,已出版《最高使命》、《突然有了乡愁》等。旅记《散落一地的温柔》月底出炉,欢迎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