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落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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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了几十年,竟能听见落花的声音,我是不是特别幸运?

太阳从对面山坡上探出头来,从一小段弧到大圆形,再一点点升高,脱离山顶,看似有着一个沉重的大火球挣脱大山托拽的艰难,“喷薄欲出”?我没觉得,也许是我遇见他的时间不对吧。远远的,天空由橙红变得橙黄,半圆形越来越大,缓缓地与周围的蓝色连成一体,长长光线照进公园的一草一木,给大树披上一层璀璨的黄缕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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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千朵万朵压枝低”的樱花树,现在已经能挺直腰杆扬眉吐气了,枝上一棵棵小嫩叶已露出笑脸,大有不把樱花赶下树枝不罢休的气势,树下已铺了一薄层的粉白花瓣儿。

放眼望去,公园里只有大朵大朵的牡丹,在阳光下尽放其雍容华贵,其余的也只剩下或深或浅的绿。大自然真如大戏台,熙熙攘攘的,你方唱罢我登场,让人略有一丝伤感,想起黛玉葬花,那个干金大小姐竟想给落花找个好归宿,悲切切,风摆杨柳般背锄兜花,做个花冢,唱出“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的歌儿,陈晓旭竟是入戏太深,和黛玉一样香消玉殒,“花落人亡两不知”。

胡思乱想间,想起王国维的一句词:最是人间留不住, 朱颜辞镜花辞树。朱颜如昙花一现,心中该是一百分的失望乃至绝望,竟至于“辞镜”;花儿辞别大树,固然有风的助力,可她能完成自己的使命,尽显生命的辉煌才是最大的原因,正如瓜熟蒂落,至于树的挽留与否倒在其次。不再依恋大树,花儿辞得坚决,那份毅然决然的劲儿让人佩服!

其实,好多时候并没有风雨的袭击,而是她心甘情愿凋落,那么在阳光下飘落又是怎样一番情致?

路上有匆匆忙忙跑着的年轻人,有胜似闲庭信步说说笑笑的中年人,广场上有跳广场舞的,有打太极拳的,有拍太极十二拍的,都各有自己的事儿做,强健有力,面上微笑。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正是一年中一天中的好时节。

天地间连能吹动杨柳的风也让人感觉不到,有两只黑色翅膀如剪刀似的小鸟也扑棱棱飞到河对岸去了。行至僻静处,只听“咯嘣”的一声,那一声分明来自于大树,却好似从心底里发出,震耳发聩,待我瞅一眼大树,一朵樱花正从枝上脱落,打着旋儿,从容飘下,似在跳着轻盈飘逸的羽衣舞,加入到树下那一层花瓣儿中间,那时阳光正好,穿透大树,也穿透她薄如羽翼的身体。

哦,花儿就这样看似随心所欲地,平静地离开大树,和五彩缤纷的春天告别,和花花绿绿的世界告别,没一丝哀怨,没一句哀求,用一声“咯嘣”,向风、雨、大树、绿叶和伙伴们宣告,最是人间留下住。

我油然而生一种敬意,为她的平静决绝。“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何尝不是她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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