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在微信里晒美食,其中有猪耳朵和猪尾巴的拼盘,看着怪诱人的。于是跟当家先生提议,去超市的时候,也买点儿吃。
周六,猪耳朵买回来了,但尾巴没有卖的。也难怪,一只猪只有一条尾巴,本来就是稀罕物嘛。但小时候,家里是年年养猪杀猪,我从来没有过吃猪尾巴的记忆。只记得父母一再说:小孩子不能吃猪尾巴,吃了会“怕后”,据说是走路特别是走夜路时,会总感觉身后有危害自身安全的东西在追赶自己。这样的告诫成功而又有效,尤其是对胆小的我,不仅当时不吃,哪怕后来经济独立,也依然想不起来买猪尾巴吃。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东西少,孩子多,通过这种方式避免吃东西分争的还不只猪尾巴,比如:不能吃鱼籽,吃了会不识数;不能吃鸡爪子,吃了写字难看,但字写得丑为啥让鸡爪子背锅呢;女孩子不能吃鱼头,吃了出嫁时下大雨……
不想变笨,不想写字难看,不想出嫁时遇到雨天,于是就谨慎地对这些东西“馋”而远之。
被吓唬的事情还远不只这些。我记得小时候总爱肚子疼,一疼就被灌一种药水,棕色的,喝了之后会觉得嗓子和胃火辣辣地要燃烧般的难受,于是嚎啕大哭,边哭边受到大人的恐吓:不许使劲喘气,不许走路超过七步,不然你就完了。天呐,哪能让自己玩完?于是忍着种种委屈回归平静,等不适的感觉自己消失殆尽,庆幸还能活蹦乱跳。
让我阴影最深最大的恐吓是要被送人,或许父母真的有过这种一闪而过的想法,或许是玩笑,但于年幼的我而言,却是曾经挥不去的担心和恐惧,第四个女儿了嘛,在家里本无足轻重。第一家要送的是和父亲关系比较亲密的朋友,姓陈,没有孩子,假如我到了他家,可能得有个小名叫“招弟”,但我最终没成为招弟,估计还是不舍吧。
再就是邻居家倒插门的一个大叔,姓刘,他的妻子和之前的丈夫有四个孩子。他常来我家串门,就总想让我去当他的女儿。有一次去他家玩,刚进门,就听到他很严肃地大声说:“你终于来了,这下可再也别想回去了,留下来给做我闺女。”我象听到了魔鬼的声音一样,扭身就跑,并且还被自己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绊倒了,最终是大哭着连滚带爬逃出来的,从此很多年,我都不敢再路过他家的门口。于他们,那是玩笑,是他们随口而出的乐子,而五六岁的我,是分不清这些的,总担心哪一天一觉醒来,睁眼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家。
当然,也记得一些温暖的谎言,比如,坏肚子了,会有几个煮鸡蛋吃,说是肚子里起馋虫了,或者是能吃到罐头,等等。
当家先生是在黑石礁的某个熟食品店买到猪尾巴的,味道不错,明明是买给我的,但被儿子低头闷吃了不少,我想,他一定很不屑关于“后怕”的传说。就是,现在的猪尾巴怎么那么短呢?为此在家人群里求证,二姐还特意拍了她正在喂的几只猪的视频,果然很短。
想吃猪尾巴就能吃到的日子,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