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的年龄很无耻地仍然是个位数,说不定我们的衣袖上还会有许多鼻涕眼泪混合物风干成的黑黄色胶状物沾附着,没心没肺地和邻居家的伙伴去玩了一整天到天色暗下来才不舍地慢幽幽的回家去,然后在饭桌前试图偷偷向嘴里抓进一块香得让人流口水的肉却被刚好从厨房出来的母亲用高分贝并无恶意的骂声轰去洗一下黑得不成样子的双手。在睡前也得乖乖地抄一遍被老师评了九十八分的作业,却私底下小声嘀咕着不确定对象的含糊不清的骂人的话。也不知道,半夜里父母在听着自己和伙伴说的梦话而窃窃地轻笑。这些,是作为一个几岁的小屁孩很平常地出现的情况,无喱头且幼稚得即使撕了一百块钱也让人无法挤出火气。
然而脸上早已爬满皱纹用一支古老的银簪把花白的头发卷成一个髻的奶奶也不忘对孙子孙女们讲一下狼外婆的故事,小孙们嘴硬地说不怕不怕却也在晚上不再敢一个人去位于黑暗角落即使开灯也昏暗的厕所。在没有开化过的心里,不停地听取接纳然后再加附了自己想象的世界,坏人与怪物,会说话的小鸟,会走动的稻草人。没有确切的恐惧也是硬生生的胆怯,单纯的起哄与爽朗的笑声。原来这个世界除了自己天天一起死玩的小胖和阿三,还有会骗吃小孩心脏的老巫婆;除了晚上可以看到有时候像镰刀有时候像脸盆的月亮,白天居然有七个太阳,直后悔因为怕耀眼自己从来没有好好看过中午的天空。房间的角落里堆积了好几双不同尺寸的破烂凉鞋,对自己能够读懂简单的小人书故事其实脑袋里已装下几百甚至一千多个的词汇而有点点兴奋。终于在某一次生日的时候,爸爸给了一本《安徒生童话》或者《绿野仙踪》,开始觉得卖火柴的那个小女孩好可怜很想把去年妈妈给自己买的漂亮的红色羽绒衫送给她穿,然而最爱的还是灰姑娘的故事,嗯,还有还有,睡美人,总觉得自己就是沉睡中的公主,有一天属于自己的王子就会来把自己吻醒,或者干脆自己就是那英俊勇敢直闯难关的王子。
在年华最初的春天,万物都在缓缓飘下的细雨中拙壮地成长着,没有任何疑虑,向着春季特有的柔和的阳光也沐浴着春天特有的温暖而柔软的微风。包括屋檐下的燕子,即使它并不知道自己在即将到来的夏天要面对狂风和暴雨,在更远点的深秋里还要坚持没日没夜长途跋涉艰辛无比的迁徙飞行。也包括注定是葬花肥而此刻正在花丛中翩跹起舞的彩蝶。等等,等等。
年龄从个位数一跃而成为两位数,或者更向前一点,直到男孩的下巴抹上了一层毛绒绒的胡须茬女孩的胸前微微的垄起。春夏秋冬,花开花谢,草长莺飞。突然有一天,莫名其妙的自己跑进哗啦啦的雨中淋了一场第二天很无辜的躲在床上用掉了两包纸巾额头还是烫得要命,还对着在一旁着急的老妈傻笑。掰开手指头把捏一下,这样的情愫又开到了第几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