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盛夏,蝉鸣得冗长,似乎一切美好的事都发生在夏,在这个永无休止的夏。
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星星点点的光斑跳跃起伏,挪开窗子,整个夏天毫无保留地在我眼前显露出来。清风肆意地掠过我的发丝,光影一串一串的落在这片土壤上,叶片形影不离摇曳在枝头似在秘语该如何窃取这场夏天。蝉鸣不止,藏匿于光阴的斑驳中,雀鸟畅快翱翔,在树林间的啼叫,一片片自然的歌喉唱出山野之外,在绿幕与蓝天之间回响。
我在村子里长大,从小性子野,爱玩,爱奔跑在林间扑面而来缕缕自由的香,街边卖冰激凌老奶奶的叫卖声总是那么吸引人,夏也从未让我们失望,所有的烦躁都能在人手半根的冰棍面前消散得干净,飘浮在夏日的氤氲中。孩子们的心房很小,看着冰棍在手中悄悄融化,才意识到夏来了。
西瓜是夏天的拟声词,水缸是西瓜的栈房,可以说,没有在水缸里住过的西瓜是不称心的。在集市上买了个瓜,来不及吃,便把它置于个水缸中,波动的水纹映衬着西瓜的翠丽,让人移不开眼,似乎当时缸里不是水和瓜,而是整个夏。
天边的云朵聚了又散,晚霞被夏风吹得有些褶皱,再把捞上来时,水面溅起水花,“哗拉”一声则像是在预示着什么。用刀剖开瓜,往往是清脆的炸裂声最动听,是鲜红的瓜囊最生动。这冰凉可口的西瓜为仲夏添了一份雀跃,手捧着一瓣瓜,坐在小院里看朵朵晚霞被云雀搅得溃散崩离,在深蓝色的夏空中以各式各样的姿态飘流而过。
在夏雨来得猛烈的时候,总会有不断袭来的阵阵强风,攀上树枝的发梢,吹得凌乱,风一阵阵透过轻薄的衣衫,风雨猛烈,灌入耳畔。伞面遮住断了弦的雨点,倾盆热烈地拥抱这个世界,水珠汇聚成河,像是想要将这个世界占为己有,强烈地冲刷,前进,叶片被无辜地击落,淌在水泊里。它像是热烈滚烫的沸水,不停地在这个世界里沸腾起舞,盛大隆重地装点着这璀璨明媚的夏天。我用手接住一捧雨水,将它的热烈包裹在手心,而它却是透进骨子里的凉爽肆意,在手心里跳跃波动着。
暴雨初停,阳光依旧,有蛙鼓在稻田里奏响,有蝉鸟在枝叶间高歌,有雪糕的冰雾模糊住双眼,有风扇吱呀作响贯穿一整个夏天的清凉,有摇动的蒲扇,邻里间谈不完的家话,有汗水一点点洒落在玩闹的孩童额间,累了就掀起衣裳为自己扇风。绿意盎然,生机重现。
我才恍然发觉,夏天,到底是如约而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