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游离在生活之外。比如,普通的二十九岁女生会想着成家立业、升职加薪吧,再不然,总会想谈个恋爱、投个资理个财吧。我偏不。我对这一切提不起丝毫兴趣。
恋爱我谈过,初恋是在十几年前,我不喜欢那种感觉,一种整个人效率变得异常低下、心情变得不由自主的感觉,是我们崇尚计划和执行的摩羯女非常排斥的。恋爱,会让我们的计划因为对方的心情变成一张废纸。而结婚,是个听听就觉得麻烦的词,它好像生来就站在“自由”的对立面。一想到婚后融入对方家庭所可能遇见的种种问题、随生孩子养孩子而来的身材、脑力、经济和事业上的掣肘,我不由得打起退堂鼓。更何况,我还没有遇见一个能让我失去理智的人,勉强合格的都没有。
那么,在最适合捕获另一半的时候放弃这个权利,承受所谓“年龄越大找的越差”的风险是否明智呢?我的答案是:那要看你用风险换回来的“自由时光”过得是否值得。
现在回想一年前的生活,像看一部冗长的日本电影。女主角下了班就出去吃吃高盐高糖的东西,漫无目的的逛逛街或者回家刷刷美剧,这种无所事事的状态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她脸上的笑容永远疲惫而牵强,但不可否认,她拥有有生以来最“自由”的时光——没有课业压力,没有考试评比,手边有点闲钱,生活里有点儿假期。
有一天,她因为前一晚刷剧到凌晨两点第二天死活起不来床,她不得不请假,谎称自己病了。她打了一圈电话,知会了请假流程上绕不开的四位领导,挂断最后一个电话时她终于清醒了。说谎的感觉很不好,她一连说了四次,心里堵得慌。请完假,她毫无困意的倒在床上,大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突然,她理解了那些得抑郁症自杀的人。她问自己,怎么不去死一死?然后鬼使神差的把手环上了咽喉,用力扼住。时间一分一秒踏步而过,她仿佛能听到秒针的滴答声。她的大脑渐渐空白,发麻。她没有松手。就这么死了也好。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只知道自己不快乐。她有了“自由”,有了时间、有了可支配的钱、没病没灾没压力,没有人约束她监管她,可她知道,她辜负了这来之不易的自由。她被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杀手隐秘地绑架了,手脚都动弹不得。在濒死的这一刻,她看到了自己全身粘满了蛛丝一样绵软又无可挣脱的镣铐。
呵,她对自己的劣根性居然无能为力。她终于开始问自己:余生中最年轻的一天我是怎么过的?躺在床上虚度吗?平时说的头头是道,说好的放弃世俗的认同和安稳换来的自由就这样浪费吗?那一刻的她很沮丧。她不喜欢对自己丝毫无法控制的感觉,可是不知不觉中,已在丧失生活的主动权很多年。沮丧、屈辱、对自己的失望,让她不敢面对明天。
就让电影定格在女主角痛苦而扭曲的脸部特写上。 那一刻,发生了许多奇妙的事,值得纪念。
我突然明白选择自由没有错,但是要在这段自由的时光,疯狂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才不算浪费。人生很短,我曾想遍读佳作,在大数据面前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我曾想去所有感兴趣的地方,这可能还好实现些,因为我对旅行的热情并没有很高涨,认真走三四个月也就去完了。我曾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舍生忘死的那种,然后嫁给爱情。不聊了,没法说,这得司命星捧场才行。我还想当个作家,出书那种,书的质量最好能好点儿,好歹我是一完美主义者,为了最后这目标犯点儿神经病也值了。
这就是我要的自由的全部内容,这就是我觉得这辈子做起来最爽的事。可也就是在我扼住自己咽喉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对于我想要的这一切,我这个人居然是那么的无能为力。我居然被惰性打败了,就好像一个少年英雄苦练多年武功,最终背起行囊,隐藏自己名门之后的身份,要去江湖上闯一闯。结果一出山门,就走进了大烟馆儿,躺烟床上再也不起来了。
这就叫迷失吧。我对该感兴趣的事毫无兴趣,这不可耻,甚至有点儿酷;可也没有对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事鞠躬尽瘁,这就可耻了。那个时期的我生活在夹缝中,无所事事,却又整天被应该做却没做的事压得抬不起头。
还好现在,不会了。现在的我很忙碌,还是会熬夜到凌晨。但做的每件事,至少都是我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你也许想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夜深了,下一篇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