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晨起早课,含畅老师和大家分享“父爱如山”,老师引用了阿德勒在《自卑与超越》中的一段话“一位父亲的职责可以概括为几句话。他必须证明,自己是妻子的好伴侣,是孩子的好伙伴,也是社会的好成员”。听到这句话,陈瑾老师、闫艳老师也给我们分享了他父亲的故事,陈静老师还写了一篇稿子来说明自己的父亲也具备了好父亲的品质。听到大家对父亲的赞誉,我沉默了。

明天是父亲节,我在想给爸爸做点什么。前一段时间爸爸说他的手表不太好,我就说给他买一块新的,他说过年再买。今天我就又问爸爸要不要买手表,他依然不同意,说等过年。

下午给爸爸作足底艾灸。在艾灸时,爸爸说他指甲长了,让我剪。我就说等艾灸完再剪指甲,妈妈也在旁边,就让爸爸说把脚洗后再剪。

那时五点了,我开始做饭。妈妈出去买菜了,爸爸艾灸完自己就去倒水洗脚。按理说,艾灸后二小时不能动水,还好,那是热水,我也就没有说他。爸爸洗完脚,饭也做好了,大家就一起在客厅吃饭。我吃的快,就看电视,爸爸吃好了,他就坐在躺椅子上,把脚放在前边的小凳子上准备剪指甲。当时妈妈还没有吃完饭,她看见爸爸四平八稳的坐在那里就瞪了他一眼,但爸爸没有反应。我知道妈妈生气了,就去厨房洗碗,妈妈吃完饭进来说:“把脚伸的个长,拽的。也不等人都把饭吃完。”

我什么也没说,拿了剪刀给爸爸剪指甲。爸爸有几个灰指甲,很硬,我只能把长的指甲剪掉,厚甲需要用刀子修剪。我就建议爸爸到修脚店去,这个建议已提了好几次了,但爸爸不愿意花那个钱。

爸爸一般是看完新闻联播及天气预报就睡觉,因为明天父亲节,我就问爸爸喜欢吃什么,明天带他和妈妈出去吃饭,爸爸说就在家里吃,不花那个钱,我无语。

爸妈的婚姻是媒妁之言,妈妈婚前只见过爸爸一次。婚后才知道爸爸家竟然有兄弟姊妹9个。爸爸是个建筑工人,那时常年都跟随公司四处工作。爸爸的工资回来都给了奶奶,却没有给妈妈一毛钱。妈妈在有姐姐和我后,二大大也结婚有了孩子,我们就分家了单过了。

1977年,爸爸在北京修机场,妈妈把姐姐放在家里,带着我和老三去看爸爸,住了半年。那是我和爸爸呆的最长的一段时间。后来爸爸在我的儿时印象中就是农忙回来收麦子,过年回家休息几天,整个家里里外外的操持都是妈妈。

妈妈生病在医院大出血,我记得清清楚楚爸爸哭的样子。那时我就看不起他怎么那么软弱。

爸爸喜欢男孩,可妈妈生了三个女孩。到妈妈生了老四还是女儿时,就送了人,那时计划生育,超生,爸爸就要被单位辞职的。如果老四是男孩,爸爸辞职就回家务农了。是女孩,爸爸回来,他农活不会干,家里还少了一份稳定的收入,所以就把老四送人了。老四送人成了妈妈心里永久的痛。也许是从那时起,爸妈的关系就特别不好。有一年过中秋节,不知怎么了,妈妈想起过去,就特别难过,指着爸爸骂,那次中秋节一家人都哭。

爸爸妈妈聚少离多,爸爸又不会哄妈妈,妈妈也很倔犟要强,所以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差,妈妈不给爸爸洗衣服,爸爸就骂她,妈妈不还嘴但也不理他。爸爸因常年在外,对我们的教育和生活也不大关心,只是说只要我们读书他就供我们。

上高中时,我曾经问过妈妈,既然和爸爸一直都冷战,互不搭理,为什么不和爸爸离婚。妈妈沉默了很久,说:“你们还小啊!”

那时还没有分产到户,妈妈一人早出晚归在农业社干农活,挣的工分不够,还经常要倒贴给农业社,是爸爸的工资补贴了家用。每年我们三个的学费都是用爸爸的工资,几次盖房也是用的爸爸攒的钱。

分产到户后,妈妈一个人忙家里分的几亩菜地,我们三个放学也帮忙种地卖菜。那时的菜也卖不了多钱,我周末去卖菜,一天才卖几块钱。那些钱就维持了家庭基本生活。家里添的一些大件都是爸爸买的。家里的第一辆飞鸽自行车、第一台黑白黄河电视机、第一台洗衣机。

爸爸退休时,姐姐已有了孩子。那时还有地,种的菜,爸爸也在地里干干农活,那时他的退休工资三百元左右,爸爸自己都存起来。

后来地逐渐被征收完了,爸爸的生活就是吃饭看电视逛逛。除了闲了听听秦腔,他就没有什么别的爱好了。现在,他也不会用手机,更别说其他电子产品了。

爸爸自从退休回家就和妈妈一直分居至今。爸爸不会做饭,一天三顿饭都是妈妈做好。如果哪天妈妈不在,他就凑合吃一下,他舍不得买饭。如果在门口小饭馆买一碗面,不是嫌人家做的不好就是嫌给的少。

爸爸的衣服都是自己洗,妈妈不给他洗,爸爸骂妈妈,妈妈不还嘴也不理他。只要我们几个在家,爸爸就给我们诉苦,我们几个就给他洗衣服。对于父母的关系,我们姊妹几个都无可奈何,在他们有矛盾时,只能互相劝劝。

爸爸是个木纳老实的人,没有情商,智商也不够。见了我们,从来没有主动问我们的生活状况,只是问每个人多钱收入。他现在唯一能表达对孙子们的爱就是看见他们回家,给他们钱。他现在都退休工资快4000元了,他舍不得花钱,攒起来的都给了孙子。现在爸爸老了,在我们的提醒下,也会偶尔给妈妈几百块钱。钱对于爸爸也许就是他的成就感。

爸爸生活很规律,早上一起来就要吃饭,中午吃完饭后就睡觉,一直到下午三点起来。晚上看完新闻联播天气预报后继续睡觉到第二天天亮。曾经想让爸爸学点什么,他拒绝了。爸爸也没有什么信仰,他认为人死了如灯灭。他死了让我们不要大操大办,说那都是给活人看的。

爸爸的退休生活单调乏味,曾经很让我不耻,我觉得这生活就是在等老。当我把爸爸的一天生活告诉闺蜜时,她说:“你爸能吃能喝多好,你看我妈,现在天天躺在床上才叫难受。”我听后才释然了。

现在我退休了,和父母生活在一起。逐渐去体会爸爸的精神世界,学会去体谅他。

在爸爸70岁时,他说爷爷奶奶都活了83岁,他也能活到83岁。现在爸爸85岁了,他说要活到90岁。爸爸目前有糖尿病,冠心病,脑梗,高血压,他按时吃药,自己也能到处走走。真的希望爸爸能够长寿,活到90岁。

爸爸在单位是一个好员工,工作踏实。

他不是一个好伴侣,和妈妈冷战多年。

我也曾经认为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在家庭教育中,他是缺失的。但是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我结婚生子,成家立业,我可以理解父亲的所作所为。他不给妈妈钱,是因为他是家里的老大,底下还有8个弟妹,最小的妹妹也是我小姑,只比我姐姐大5岁。他也是肩挑重担啊!

他告诉我,当年为了省钱,每顿饭都是馒头土豆丝,所以现在他就不爱吃土豆丝,一个白馒头也可以当一顿饭。

爸爸曾经自豪的说他年年工作全勤,从来没有请过假。

哦,亲爱的爸爸,现在女儿理解您当初所做的一切。您也是一位好父亲!



后记:

在写作过程中,我也不断去感念爸爸的恩德。爸爸妈妈婚姻不幸福,是那个时代造成的,也是他们不会沟通造成的。作为女儿,能做的就是当和事佬,减少他们之间的矛盾,让他们健康长寿。

爸爸小简历:

1964年10月15日上班  建筑工人

月工资40元 

1995年9月25日退休

退休工资300元

2022年退休工资3845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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