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腊月的最后一天即为“除夕”,也是整个春节期间最重要的日子之一,这一天既要为旧年的终结而画上圆满的句号,又要为新的一年的到来做各种祝福和祈祷的仪式。
我们现在所说的农历其实已经是一种阴阳历结合推演的历法了,是增设有闰月的,而阴历是没有闰月。而阴历在天文学中主要指按月亮的月相周期来安排的历法。以月球绕行地球一周(以太阳为参照物,实际月球运行超过一周)为一月,即以朔望月作为确定历月的基础,一年为十二个历月的一种历法。
在古代,日的定义是以地球自转一周为一日。其中以太阳离地平线最远的一个时辰为子时,相当于北京时间23:00~1:00。但是农历中一天始于子正(24:00),而非夜子初(23:00)。而根据月策与置末规则,朔日为每月起点(初一日);上个朔日(月初一日)到下个朔日(下月初一日)有多少天、这个月就有多少天。有30天为大月、有29天为小月。所以,有时候除夕在腊月二十九、而有时则在腊月三十日。
另处根据年策与置闰规则,冬至日必须在子月(寅正十一月),上个冬至月(寅正十一月)到下个冬至月如有12个月就不置闰,如有13个月就要置闰,以上个冬至月之后第一个无中气的月份为闰月,在几月后面就称闰几月。例如:丁酉年(2018)冬至月到戊戌年(2019)冬至月之间有12个月,就不置闰。戊戌年(2019)冬至月到庚子年(2020)冬至月有13个月就必须置闰,在戊戌年(2019)冬至月(十一月)后的第一个无中气之月是该月的下一个月,就定为闰月。它正好四月后,所以就叫闰四月。
以上顺带讲到了农历的一些知识,由此可见,中国古人对于年和岁这两个时间概念还是有区别的。一岁是指从一个冬至到下一个冬至的时间长度,而一年是指从一个正月初一到下一个正月初一的时间长度。而这两个时间长度是不一样的。根据历法冬至必须在十一月,所以就没有闰腊月之说,所以家乡人也就常把不可能发生的事说成是“三十年等着个闰腊月”了。
关于“年”“夕”“杀鞑靼”:
“年”字最早的写法是一个人背负成熟的禾的形象,表示庄稼成熟,即“年成”。家乡老一辈嘴上常说的“年成不好”应该指的就是这个。由于谷禾一般都是一岁一熟,所以“年”与岁在日期数量上就有相同周期了。我的家乡所在的广大北方地区便把这一年一满农闲时节的春节叫做“过年”。
而这个“夕”在上古传说中又是一种怪兽,偏就在一年最后一天的晚上来伤害人,这个“年”在古代中国传说中又成了消灭了凶猛怪兽“夕”的神仙。他与人们齐心协力,通过放鞭炮赶走了“夕"”,人们为了纪念年的功绩,就把这一天叫“除夕”,即除掉了猛兽夕,为了纪念“年”,把初一称为过年。
可是家乡的老人们念念不忘的却是“三十晚上杀鞑靼”。元末时期,蒙古人对汉人强制推行“十户长”制度,即十户汉人供养一个鞑靼(dada)。该鞑靼控制着十户居民的经济和人身自由,怕汉人造反,不准所辖汉人拥有铁器,汉人只有在逢年过节才能从鞑靼那里借来菜刀一用。鞑靼的作为,激起了汉人的愤怒,大家利用八月十五互送月饼的机会,在月饼里夹带纸条私传消息,约定大年三十晚上揭竿而起,用借来的菜刀杀了为非作歹的鞑靼。
“三十晚上杀鞑靼,杀了鞑靼好过年”这还是家乡不少老年人的口头禅。也就强拉硬拽,把这样一个事跟过年的习俗联系到一块了。
那么这一天也是农家最为忙碌的一天。
先是家里家外,巷道圈舍都要认真清理一番,来一场“爱国卫生运动”。收拾停当已是午后时分,挖上两碗面,汊上一锅糨子,要把那喜庆吉祥的大红对子要贴上。这贴对子也是考验一番家庭“文化层次”的活动,有些人家当然就过不了这一关,还真有把牲口圈上的“六畜平安”贴到大门横梁上的,其他什么“上下联对不上”、“平仄押韵不对口”的更是层出不穷,闹了不少笑话。也难怪,早些年,家乡人受教育程度低,识字的没几个,更别说这些“文绉绉”的了。不过有些人家是不能贴对联的,比如这一年里家里办了丧事的就不能,按古礼家里长辈殁了那可是要守孝三年,这三年都是不能贴的。连带着,五服以内的亲房也不能贴大红对子,但可以写在绿色纸上。其他如殁了出嫁女儿的,也可以在黄色纸上写上春联。诸如此类,都表现了家乡人对古礼的一种恪守和尊重。
跟对联一起贴的还有一种剪纸,家乡人叫做“门脸钱子”,是在长方形的五色纸上凿上各种吉祥图案。这凿“门脸钱子”也是有专门的工具,往往一个庄子上就个别家里有,腊月里也只有“关系户”提前“预约”上门的,其它大多人家可是要到几里外的街(gai)上花钱买的。那“门脸钱”一贴,北风一刮,那年就在那上面荡上了,小孩子们就可以从长挂子鞭炮上踅摸上几个尕炮仗,点上半截子香,就在房前屋后放了。
这贴对联的时间还是有讲究的,一般都是过了晌午才贴,不过也有人家贴的早。据说,这红对子一贴,就算是过年了,就是新的一年了。借了张家的斧头、李家的筛子可是要先还了的,这就叫个“欠帐不过年”。可现在到好,有些个人欠了别人的钱,巴不到过年,大年三十老早就把对联粘上了,这要帐的也就不好进门了。
这对子一贴,女人们包的饺子也差不多了,太阳一落山,一桌子团圆饭就上桌了。家乡人劳苦了一年,吃饺子也就年三十一回,那可是格外香。但也不像现在,以前没碟子没碗的,更别说一人一个“蘸匙”了,不过是每人一大碗,倒点醋、拨点油辣子,拌攒着吃了。但就这,当然也是美味。
吃过团圆饭,家家还要到野外烧纸钱、奠酒茶,祭拜祖先。娃娃们自是要把新衣新裤新鞋新帽都整齐整了,最高兴便是可以放炮了。
祭完祖先,回到家中还要给长辈磕头,接下来就是“压岁”了,直至夜半。在那没有“春晚”可看的年代,一家人就会围坐在炕上,盘算过去一年的收成,也为来年做着各种打算。
至此除夕的各项活动算是基本齐了,还有一项就是在新年到来之前的家庭进一清洁工作。因为这天子夜时分天上的神仙便会来到人间,当然有些还要在各家各户住上三天。那天上的神仙可见不得人间的污浊,于是在交夜之前家家都要“打醋碳”。其实就是彻底搞一次消毒,清理一切污秽。大约晚上十点左右便在火炉中放上事先准备的“白石头”,听说这种石头消杀功能强大,现在想来,可能是这种石头富含碳酸钙。交夜之前,家里再稍做打扫,便取出烧红的石头,辅之以柏枝、香醋、清油,再倒上滚水,于是水汽蒸腾,醋味浓烈。全家各处都要熏上一遍,然后倒之。如此这般之后,神仙们下凡的准备工作就算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