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点多,冬日的朝阳伴着冬天特有的红霞染红了东边的天幕,在老家的父亲知道我有早起的习惯,一早就发过来东北老家的雪景,才十一月初,大雪便已及膝。这是一个非常的冬天,但看着那厚厚的雪,似乎又看到了往常的冬天。父亲之所以发来大雪的照片,大概是因为两年前的春节回家探亲,除了想见见亲人,还有的,便是想再见见十数年未见的雪了。
作为一名东北长大的农村孩子,对于雪是有着无比深厚的感情的,那种感情不仅南方的小伙伴、老伙伴们无法理解,怕是连如今生长在东北的小朋友们也无法理解吧。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气候似乎还没有变暖,在儿时的记忆里,雪的白几乎占据了冬日的所有色彩,从十一月底到来年开春,没有一天缺少了雪的陪伴,年复一年,眼看着它一场接着一场,从星星点点到如鹅毛般纷飞,从无声无息的飘落到铺天盖地的北风烟雪,从地面薄薄的一层到整个山川大地银光闪闪,又看着它一点点消融、变薄,最终化作奔流的小溪,欢快的远去,时间就在一年年雪的变化里,完成了岁月的更替。
当然,对于时光易逝的感慨,只属于有了一定经历的人,而孩子却只会对周遭的环境感兴趣,孩子永远都是快乐的,所以那些关于雪的记忆,并没有任何的痛或不快,尽管它确实带来了寒冷,也带来了不便。寒冷是属于呆坐着不动,守着炉火猫冬的人的,孩子们则在比棉絮还软还厚实的雪地上撒欢打滚,跑得小脸通红,浑身大汗,又怎么会感到冷呢?不便是属于那些为了生活,不得不在滑溜溜的冰雪路面上蹒跚前行的人的,孩子们则拉着冰车爬犁,一次次从高处向低处飞快地滑下,把欢笑声远远地留在身后,又哪里谈得上不便呢?只不过那种简单快乐的生活,只属于特定的年岁里一些特定的人。现在的孩子自然有现在的快乐,他们也可以在专业的滑雪场用专业的滑板滑专业的雪,但是那种快乐,可能永远也比不上野地里一块木板,两根钢筋做成的爬犁所带来的快乐吧。
东北老家下大雪了,比小时候还大的大雪,漫山遍野又铺满了厚厚的软软的雪,只不过再也没有在这样的雪地里撒欢打滚卯爬犁的孩子们了,那样的孩子们不是在过去,就是在外地,曾经的孩子伴着风散落在大江南北,而雪却永远的留在了东北,不可更改的只能留在了东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