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摘自我的长篇小说《猫人》的后记
记得那是冬日里的一天,雪刚刚停,办公室窗外传来了猫叫声。这在我们单位是常见的现象。随便放眼望去,都会瞥到猫的身影﹣﹣有时是无聊的徘徊,有时是尾巴竖起的注视,或是由树上飞驰而下的精彩举动。
鲁迅专家叶淑穗先生在她的《北京鲁迅博物馆的几桩往事》一文中回忆当时的情况是这样:"当我们和军代表一起揭开故居的封条,步入久违的鲁迅故居时,院里杂草丛生,一片凄凉景色,故居东屋成了野猫的巢穴。见到人来,大猫从窗户逃跑了,留下一窝小猫。"由此推理,现在单位里到处可见的猫,也许便是那一窝小猫的后代?
我听到猫叫,因为司空见惯而没有理会。不想猫叫声中竟然夹杂了女孩子的笑声。我觉得新奇,便探身观看﹣﹣雪地中,有一位穿红色羽绒服的女孩子正在与猫玩耍。她手拿红色垫子,引逗一个白猫蹿跳于垫上坐;却总会在猫落座垫子的瞬间抽离垫子,然后换位再逗引猫玩。
她的笑声便是在每次抽离的瞬间发出的,可以解读为得意之音。白猫被女孩子虚晃多次后,放慢节奏,仿佛在思考。接着也学女孩子虚晃一招,不直接落位,而是直扑垫子。抓住后放于身下,头高昂,坐定。
本是人与猫嬉戏的场景,画面也美,我却突然觉得不妥了。我想起鲁迅先生"仇猫"的事情。先生在作品中列举了猫的数大罪状……而鲁迅博物馆里的猫却成了"宠儿",这……确实不妥!为此,我特意找到《鲁迅全集》中的《狗·猫·鼠》一篇,读到"其实人禽之辨,本不必这样严"一句,倒是觉得自己将鲁迅先生"仇猫"的理解简单化了。还有:"它们适性任情,对就对,错就错,不说一句分辩话",分明就是先生为"禽"的"分辩"之词。我突然不想看先生列举猫数大罪状的文字了。我想从现实的角度去观察猫。
接下来对猫的观察,引发了我的思考:猫的玩弄猎物,"放走,又捉住,……直待自己玩厌了,这才吃下去"的恶习,其实是无心所为,猫是天生爱玩的动物;还有猫的玩"配合",是出于"适性任情",虽然扰民,却从不掩饰;至于猫的媚态,也不是随意表现的。
它只做自己愿意做的事;猫的淡定与聪明,使它具有儒雅之气;它的孤独,是其坚持"自我"的表现。而不时会由"自我的顶端"悄无声息的落地举动,又使它的"自我"具有了接地气的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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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刘欣/王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