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乔迁新居之前,我和他讨论过这样一个问题,我们的书该归新家何处?这个问题让我们人感到头痛。我们从相识到共同生活的岁月,拥有最多的共同财产就是我们的书。当然,这些书,一部分是他的,另一部分是我的,因为我们的结合,这些书们也就自自然然结合在同一个书柜里,但不够恩爱,不够般配,像似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相处得客客气气,但从未有过亲近之感。就像他不喜欢吃我喜欢的甜食,我不喜欢吃他喜欢吃的玉米一样。我们彼此从不主动去翻阅对方的书,偶尔翻阅也是嫌对方的书放错了位置,霸占了自己书的空间。我们从结婚之始就一直打着一场持久的护书战争,只为维护好自己书的地域不被侵犯,屈指数来也是有两个半九年抗战的时间了,谁也未夺取全面胜利,分不清谁是赢家谁又是输家。
他的书多是与数学,物理,通信,无线电相关的。在我看来,这些书根本就不适应陈放在家里,应该放置在他的实验室或办公室更为合适。我曾用非常温婉非常客气非常有策略的方式试图说服他赞同我的观点,没等我表达出我的意思,他就气急败对我吼道,这怎么行,伟大的科学家爱因斯坦,霍金,你去问问他们,他们搞科研的书是放在哪儿的?他们的书都是要在家的保存一辈子,死后是留给儿孙的一笔巨额财富。听他这样说,我便知晓这个人果真是顽固到提前把自己死之后书的去向都提前安排好了。于是我去联络儿子,我们说,你的这些书,只适合你自己看,在家的利用率太低。我们的书都是属于男女老少皆可读的大众读物。我们只愿他能适当体谅我们的心境,把他的书乔迁到他的办公室或是实验室去安家落户。然而,他就像是四季豆一样不进油盐,我们拿着他也只要随着他的任性行事了。
他的书多只是翻阅部分章节,就搁置陈放在书柜从此再不去翻阅,我不能接受他这种怠慢书们的行为。我对他进行寓意深长的批评劝导,批评他不要乱买不看的书,劝导他有书就要好好的读;批评他把不要把书当摆设,劝导他要珍惜和每一本书的情谊。句句良言还不苦口啊!我对他的批评总是有理有据,我对他的批评总是经得起推敲的,但他绝不会轻而易举虚心接受我的批评的,他为自己辩护说,我不这样做怎么能给你挣回钱供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自然不服气,反击他说,你不挣钱给我花,是不是梦想挣给别人花?他很有底气的回答说,当然不。我不但挣钱给你花,还给你挣回了一个接一个的奖励,全是这些书的功劳。
我这才想起,人家每年都借助这些书立功受奖,可人家只要奖章奖励,而把奖金一分不少全奉献给了我。我还如此刁难别人,实在欠妥。于是我原谅了他对他的书们似乎不恭的态度。
我们乔迁新家,先是订购了一组六门书柜,书还未如柜,他就给我约定,书柜我们各自三门,谁也不能多占多得——此约定正合我意,愉快笑纳。快手快脚将书们愉快上架,一堵美丽的书墙,让我们情深深意绵绵相拥在一起,真是美妙得不可言。
后来我们把书房书柜移居在客厅,把原来的书房改成书画室,添加了一组书柜,用来存放他的书法美术书籍以及他的画稿。这类书籍量少,书柜尚未填满,我还做梦啥时分割部分存放我的影碟,谁料别人抢先一步,每天下班就抱回一大叠他放置在办公室的专业书,放入书画室的书柜,我眼睁睁看到书柜的空隙之地一寸一寸被他霸占为己有,才心慌起来,他怎么可以不经我同意就篡改我们的书柜协议——不是说好了,谁也不能多占多得!他不怀好意安慰我说,到时候给我腾出空地供我存放影碟。我怎么可以接受。我说,这个书画室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是你的书房,我不做你书房的阶下囚,我得有自己的书房!
你的书房在哪里呢?他问?
就在。。。。。。
我眼珠一转,就在,我两眼放着光彩大声回答他说,在我的卧室里。
我家的主卧(我居卧室,他居副室 )有一面隔断墙,用以隐藏太阳能热水器和安置空调。多数人家选择把隔断墙像柏林墙一样推倒将卧室面积扩大,或在隔断内面墙做成衣柜和鞋柜,我不好跟风。我告诉他,做一组拐角高低书柜放置在这就是我的小书房。当我的小书房落成之时,我们同声赞叹这是我们乔迁新家最得意的创意。
现在,我将自己不常阅读的书依旧存放客厅书柜,将自己常阅读的书籍存放在小书房。我为我和他的书终能友好离别而快乐。我再不用担心我的书柜地盘被他抢占,又暗自把他的书驱除出去;我再不会为看到他存放在书柜的书从不阅读而唉声叹气;我是多么喜欢独自享受呆在我的小书房享受愉快的阅读时光,就像他现在也喜欢呆在他的书画室阅读一样。
真恨不得立条规矩,未经我的许可,不得擅自进入我的书房。当然,这是我的小书房,我书归此我心安,我才不会有事没事去你的书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