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老王有一把拐,那拐是用红木打的,拐身刻满着花纹,还上着漆。听说这拐还是传家宝哩,从老王的祖父那里传下来的,能值不少钱呢。
十八年前老王的身体还很硬朗,就靠下海捕鱼为生。老王真爱他的拐,连下海也要带着。那拐也真真好用,船边飘着啥,用拐把一勾就勾过来了。那天清晨天蒙蒙亮,老王便出海捕鱼。船没行多远,就看到水上飘着个篮子似的东西,老王拿出他的拐一勾,篮子便到手了。心想着是不是啥好东西......谁知定睛一看,妈呀!吓坏了,是个女娃娃!小脸蛋已经冻得发紫了!老王赶紧掐掐人中,摸摸小女娃的胸膛,呼~长出口气,还活着哩。
(二)
在黑夜里,没有灯,一片漆黑。“囡囡”,“囡囡” 他喊着。 他想要抓住什么 却什么也看不到。“囡囡!” 他又喊了一声,屋子里却是一片寂静。心里一紧,囡囡该不会有偷溜出去了吧。都这么晚哩!
老王已经很老了,一直娶不到媳妇,这在他们村叫做老光棍,是会经常被人嘲笑的。然而老王已经习惯了大家的嘲笑,只当没听见罢了。 囡囡小时跟老王很亲,老王不出去打渔时,爷俩便在家玩那把拐。拐有啥好玩的?但老王和囡囡就是能玩得不亦乐乎!其实那时的老王还不老,人也比现在精神,爱笑。又因为他有把祖传的宝贝,所以村里也有一些媒婆来找老王说媒。却看到老王还有一个捡来的小女娃时,女人们都给推脱掉了。也有人劝老王,赶紧找个媳妇成个家。一个大男人自己都照顾不好,还带个小女娃娃,日子怎么过哟。老王也不是不想要媳妇,但是又一想,别的女人都是因为我这个小娃娃才不跟我好,我要是娶媳妇,这小娃娃可怎么办!想想又看看囡囡的小脸,囡囡也看着老王,露出一副小虎牙,甜甜的说:“爹爹,我咋没有娘哩。” 老王一怔,狠狠拍下桌子。算了!娶啥媳妇,劳神伤财的,有囡囡就够了。
囡囡真是越长越美了。乌黑的长发,可爱的虎牙,还有白白净净的脸蛋。老王开始觉得高兴,女儿这么漂亮给自己长脸啊!可是没过多久老王就开心不起来了。他发现隔壁老李家的小儿子总站在门口张望着什么,老王寻着那小子的目光看去......是囡囡!正在井边择菜呢。这小兔崽子,心里打这主意!
(三)
天像浸了水的墨一样,颜色开始淡了。老王家的门口传来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你一夜没回来,万一被你爹知道了咋办?”“不碍事的,俺爹这时候还没起来哩。”“那就好,那今晚也......”正说着,大门开了。老王正坐在院子里跟囡囡来了个四目相对!“爹! 你,你,你在这做啥呢?”“我做啥?! 我还想问你做啥!屁大点娃娃不学好,你一晚上跟这小兔崽子做啥了?!”说着老王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走到门前抡起拐杖就冲小军好一顿打。这小军叫苦不迭,还不了手。但到底是个年轻人,瞅准老王换气的功夫,便转身风一样的夺门而跑了。
“爹!你咋那么打他啊!”
“谁教你女孩家家的跟那混小子呆一晚上不回家 ?”
“还不是爹你不让我们见面!”
“你给我回屋去,不许出来!”
(四)
深蓝色的天,月却无比地亮。海边的风呜呜地吹。“囡囡,你怎么才来,拐呢?” “那拐俺爹出门时拿在手里我连把也没碰到,咱不要那玩意了,凭你捕鱼的技术咱也不会饿肚子的。”“你开什么玩笑,你知道那拐值多少钱?有了它还用捕鱼么!”“小军啊,那拐俺爹从来拿着都不撒手的,咱还是快走吧!再不走俺爹就要发现了!”
风还在吹,小船只在海上摇摇晃晃,突然!一个黑影不知从哪窜了上来 。“爹?!”“囡囡,快跟我回家”“不,爹!”“你不能跟那小子过啊......” 突然,囡囡被一把冰凉的匕首抵住了喉!“别废话了,老不死的,把拐给我。不然你丫头可就要没命了!”这时,风浪大了起来,小船不停地颠簸。囡囡脚下一个不稳一头栽进了海里。“囡囡!”老王已不顾其他,甩掉手中的拐,纵身跳下海去。不出一会,囡囡的脑袋便露了出来。这时小军才缓过神来,将囡囡拉上了船。而老王却再也没有露出水面。
风浪渐渐小了,一切归于平静。那把拐却还漂在水面上,在月光的照射下 闪闪发亮,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