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出门,天空中飘着小雨,虽然有风掠过,但这个季节的上海,已经感觉不到凉意了。
出小区门,正赶上学校放学,一大波的人头顶着雨伞从对面而来。撑伞的有爸爸,有妈妈,有爷爷也有奶奶,孩子们有的乖乖的待在伞下,有的则调皮的在伞外淋雨,他们的脸上荡漾着放学时自由的欢笑,不停的和身边接他们的家人说着学校的事。因为是和他们走对面,我拿着伞不好走路,只好将伞收了,压底下自己的身子,从他们的伞沿下边穿过。走过那段路,撑伞、回头,看看那群孩子,心生羡慕,曾几何时,我曾盼望雨中,有谁为我送把伞。
记得那是1991年,大雨淹没了田地,也推倒了一些房屋,父母们为了生计,只有忍心将孩子留在家中,我和周围很多的小伙伴们就这样被留守在了家乡,那一年,我8岁,哥哥11岁,姐姐13岁。
那段岁月,我们学会了独立。在父母刚走的那会,姨妈家的大姐照顾了我们一段时间,之后就是我们兄妹三个一起生活。姐姐已经读初中了,因为初中要上早自习,姐姐要早起,将饭做好,我和哥哥多小学,可以晚点起床,天热的时候还好,如果天冷的话,我和哥哥起床吃的饭可能就凉了,因为是孩子,我们也不管冷热,就这么对付过去了。吃完饭我要负责把锅和碗洗了,如果不洗姐姐中午回来做饭就时间可能就来不及。因为那时的农村烧的还是土灶,我还够不着锅,要踩着板凳才能够着锅,在我洗碗的过程中,哥哥必须要在家等我,因为我胆儿小,当时有个精神不太好的女人会各家去找饭吃,我总是特别害怕,我哥要是不等我,我就不敢一个人在家洗碗,如果不洗碗,中午回来可能会被我姐揍一顿。父母在外出时已经将我们分好工,姐姐负责洗衣做饭,我负责洗碗,哥哥和姐姐负责抬水(那时的农村还没有家家都有水,我们需要到大概500米外的人家的压井去打水),关于卫生,我负责打扫屋内,哥哥负责打扫屋外。我现在每每回忆那段岁月,都有眼眶湿润的感觉。但是,那段岁月早早的教会了我们独立,以至于我在后来外出读书,工作,从来没因为收拾行李,整理房间,做饭等烦恼过。
那段岁月,我们学会了坚强。每个孩子都希望得到父母最多的爱,但当生活所迫,父母无法在身边照顾时,我们唯有坚强,自己学会照顾自己。那段时光,我们就是下雨也要在雨中奔跑的孩子,我们也曾渴望在下雨时,校门口有人拿着伞在张望着我们,但小小的我们也只是想想而已。我曾一度不管晴天还是下雨都把伞带着,为此还招来了同学们的嘲笑,也许他们不懂,我其实不是怕淋雨,而是怕下雨时没有出现的那一把伞而带给自己的失落。
那段岁月,我们学会了感恩。也许是生活过早的让我们尝尽了人间冷暖,在父母不在的时候,别人的冷热早已种在心间。没有被“留守”过的孩子一定不会懂得,父母不在时,亲戚朋友的一丝关怀会在孩子的心间种下多少温暖。我至今仍记得那些在我们最为孤单的时候,那些为我们送来温暖的人。在我工作以后,每次我回去,都会尽自己的所能,去看望那些曾给我温暖的人,感谢他们在我们孤独的小心灵播下了爱的种子,让我们学会了感恩。
其实那段岁月,留给我太多,回忆里有太多被她填满。今天只是一时兴起,有感而发,回想起那一段时光,我想,也许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是一段童年的印记,会一直刻印在我心里,陪伴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