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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天天盼过年。一进入腊月,我就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只嫌日子过得太慢,恨不得给时间装个加速器。因为那时候物质生活匮乏,平时吃的是硬邦邦的玉米面或高粱面窝头、咸菜、酸菜,一年到头见不到荤腥。只有过年才能吃上白面馍、饺子、肉片、麻花,才能换上新衣服、新鞋子。所以,过年就是孩子们的盼头。
那时候家里没有钱,我们家日子过得特别节俭。爸爸总是说:“过年没必要吃得那么好,集中在这几天把钱花了平时怎么过呀?”因此,一家五口人过年只买二斤猪肉、一斤羊肉。羊肉用于初一早晨吃一顿羊肉饺子。猪肉大部分留着正月里待客,少部分自己家人吃。
家乡人多数在年前要炸麻花、炸油饼,走亲戚的时候就带着自己家炸的麻花。年景好的时候,我们家也会在腊月二十七八炸麻花、油饼等。
炸麻花是一项大工程,需要花费整整一天的时间。妈妈在前一天晚上就开始发面,第二天,左邻右舍的大娘大婶大嫂们来家里帮忙揉面、搓麻花。妈妈和女人们一边聊天,一边揉面、搓麻花,那场面很热闹。
在大人们搓麻花的时候,妈妈也让我跟着学。我拿着大人们分好的面挤子,将它搓成均匀的细长条,然后折成两股,扭在一起,搓出更多的交叉花纹,最后折成麻花样式。搓麻花要讲究形状美观,上劲要均匀,搓成的麻花以细长型的为美,短粗型的为丑。如果搓成又短又粗的,乡亲们会笑话说:“你搓的那是棒槌,打狼用的!”
搓麻花需要半天的时间,接着就是炸麻花。
到了下午,开始在院子里盘的土灶上搭油锅,准备炸麻花。炸麻花要掌握好火候,油温太高颜色太重,油温太低,颜色太浅,要控制到刚刚好。爸爸是负责炸麻花的。他拿着两根很长的自制筷子把炸好的麻花夹出来,放在篦子上控油。等所有的麻花、油饼炸完后,还要炸丸子、酥肉、豆腐、红薯块。
一直忙到傍晚时分,炸麻花的大工程才算结束了。院子里飘着浓浓的油香味,在巷子里也能闻到。炸出的麻花咸香酥脆,老少皆宜。等炸好的麻花、油饼、肉食放凉后,要放进一个大箱子里,能吃很长时间。
年前,妈妈还要蒸一锅雪白的馒头,又大又松软,有一股甜甜的麦香味,特别好吃,现在已经吃不到那样口感好的馒头了,因为现在的面粉加工处理跟以前不同了。以前是在村子里磨面,先出又白又细的头等面,然后再出黑一点的面,最后出来的更黑更粗一些,现在机器出来的都是一种混和面,所以没有那么精细的面粉了。
家乡人吃饭以吃主食为主,只要能吃上白面馍,就心满意足了,对菜品的要求并不高。过年的时候,会熬上一锅白菜豆腐粉条的大烩菜,放在阴凉处,能吃好多天。家里买的肉自己家人往往舍不得吃,炸的丸子、酥肉、豆腐、红薯块,等着走亲戚时,装个砂火锅招待客人。
腊月二十九或者除夕,爸爸妈妈会把买来的一些猪肉放在铁锅里煮熟,吃的时候切成片,可以熬菜,也可以把凉猪肉片盖在凉拌的豆芽粉条菜顶上(因为肉太少,下面是豆芽)。
不管有钱没钱,年三十家家都要贴春联。那时候,村里人都是自己买红纸,找写毛笔字写得好的先生写对联。爸爸对我说:“咱家不找人写,你给咱写对联吧。”我说:“我写得不好看。”妈妈说:“写吧,咱家就贴咱自己人写的对联。”这样,有好几年我家春联是我写的。虽然字写得不够好,但对我是一次锻炼和督促。
除夕的晚上,妈妈忙着剁饺馅、和面,然后,一家人一起包饺子,准备初一早晨吃。然后,妈妈还要准备一家人的新衣服、新鞋子,放在各自的炕头。那时候我家里没有电视机,就在自己家里的煤油灯下熬夜。妈妈忙着干活,我们在一边聊天。
到了八十年代初,我们巷子里的大伯家买了彩电,大伯家离我家只有几步路。这样,我们除了吃,又有了享受文化生活的地方啦。
除夕刚吃过晚饭,早有小伙伴呼朋唤友等着我去大伯家看春晚。然后,我从家里搬上小凳,和小伙伴一起去大伯家的客厅看电视。几乎附近的相邻都在大伯家看电视,一屋子的人,人气满满,热闹温馨,充溢着节日的气氛。感觉那几年的春晚特别好看,我们最喜欢看小品。大家一起欢声笑语,在播广告休息的当儿,开着玩笑,说着趣事。
多年后,自己一家人在家里看春晚,感觉没有小时候在大伯家看春晚的热情和气氛了。
除夕的夜晚,劈里啪啦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令人兴奋地睡不着。初一早晨早早起床,高高兴兴穿上新衣服,吃了饺子,就被巷子里的小朋友呼唤着出门拜年去了。
走东家、串西家,兜里装满了花生、瓜子、糖果等好吃的,还有压岁钱。小朋友们聚在一起,看看谁的衣服、鞋子更新、更好看,比比谁的个子高,嘻嘻哈哈一起玩耍。
我家那个年代过年穿的衣服鞋子都是爸爸妈妈亲手做的。心灵手巧的爸爸从邻居家借了一本服装裁剪书,认真琢磨,学会了裁剪衣服;就这样,爸爸裁剪,妈妈用缝纫机缝制,配合得天衣无缝,为我们姐弟几个做出了款式新颖、得体合身的新衣服,让我们在小伙伴面前都很自豪。
初一上午,村子里有红男绿女的扭秧歌表演。我和伙伴们就一起到村口去看秧歌。
儿时的年味主要停留在吃、穿的基本层面。不像现在,人们平时的生活就是天天过年,因此,对过年有了更高的精神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