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记:某时某处得一书,上示“认罪书”三字,闻为囚之供书。不意狂徒视之若草芥,所书文中丝毫未省彼之罪行,其中疯言疯语,系咎由自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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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妈妈
我妈妈对我有一个很普通普通到甚至有点掉份的期望,
她希望我能够健健康康的长大成人,当一个普遍意义上的快乐小平民老百姓没灾没祸的踏踏实实过好这一生就好了。
当时听到这我就笑了。
哎哟我的妈呀,隔壁邻居二狗子家的父母都希望自己家二狗子将来能够出人头地,当个大官作威作福好鱼肉百姓。
况且本人生而天资聪颖卓尔不凡,帮家里打打酱油路上都能和不少美女谈笑风生。和那个十五岁了还拖着鼻涕满街走,夜里偶尔还能尿床的二狗子一比档次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您倒好,指望我还当和你们一样的平民老百姓,平时朝九晚五上班被老板欺负,回到家里还得操心烦劳一大堆的柴米油盐琐碎。
二狗子能当大官,或许你是觉得我还不如隔壁家二狗子吧。我不无讥讽的说。
一连串话讲的她哑口无言,她又低下头默默洗碗了。
没错,我确实有点看不上我妈;她文化水平低,只上过小学,个头矮,样子长得也不好看,脸色暗黄暗黄的。就是一个朴素无奇的家庭主妇形象。可能也正是因为没有什么文化的缘故,她在家里多数都是沉默不语,偶尔才像挤豆子一样生硬干巴巴的抖落几句话出来。
对比起我的夸夸其谈,她笑着评价过一两次,“像你爸”。可惜没机会,要不然我真想见识下我怎么像我爸。
在我还小的时候对她就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容忍度了,理由很明显,她既丑陋无知,又胆小怯懦。
像其他孩子的童年时期一样,我也曾问过她很多问题,而她的回答来源却是一些莫名奇妙的神话传说或者故事——这些又大多是从她的母亲即我的外婆,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那里听来的。比如我问过她,为什么天上的星星总是一闪一闪的?
“星星是死去的亲人在天上化成的,你看到的一闪一闪的星星就是他们在对你微笑呢。”她这样告诉我。
而我当时就对这个答案充满怀疑,并开始了我的质疑:
质疑一:天上的星星数不胜数,我哪来的那么多亲人?
质疑二:为什么闪烁的时间有长有短,而且有些星星又根本不会闪烁呢?
……
那是她最开始第一次被我讲到哑口无言,后来只是把我抱在怀里,指着天上的一颗星星敷衍回答说:“你看,那颗星星就是外婆,正在对妈妈和你微笑呢。”
可我自己去书上找到了答案,星星的闪烁是由于大气折射造成的,你看,多么浅显简单的一个道理,简单的问题很容易找到答案。
但“我没有爸爸”这个问题就很难找到答案了。
好在也没什么大碍,这只是使我的童年早期生活发生过一点小小的不愉快和麻烦,后面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了。
就算是面对发生的那些小小的不愉快和麻烦,那个没什么文化又没什么用的妈妈也就只能一次又一次跟我说对不起。
这话真没有什么用。
无论顺利还是不顺利,愉快还是不愉快。我终于还是长大了。并开始了我自己的人生闯荡,讲起来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是别人做不到的,我能做;别人不敢做的,我敢做;别人不会做的,我一样做了。
凭借着自己的才智和努力坐到了这个社会上的一个好位置。那时我不过四十岁,可到我妈妈去世的那一天她辛苦一辈子存下来给我的钱还不如我现在一个月花销的零头多。侧面可见她以身作则的失败之处。
她只能讲一些不入流甚至骗不了现在两三岁小孩的谎话而已。现在我能发展成这个样子毫不客气的说,并不需要像电视机前的某些成功人士一样假仁假义的口口声声讲谢谢父母养育,谢谢社会栽培。我更要谢谢的是我自己,谢谢我自己的聪明才智,让我从不失手,每次预测也从不落空。
今天就算在这里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早些时候法官的宣判词拖拖踏踏的一大堆真叫人不耐烦,说什么“犯人穷凶极恶”,“犯下极大严重罪行”等等之类,每个人选择某件事情自然有它的好处也有苦头,这是小时候打架的时候就早知道的事情,就像你冲别人脸上狠狠打了一拳,别人自然也会恶狠狠的回你一拳头,所以在意料之中。
真正令我意料之外的是:我现在所处的这间狱室之中竟然有一扇铁窗能看到天空的夜色,能看到星星。
出门前最后的回头一瞥,我看到了。
妈妈,是你在对我微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