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秋天了，风也凉了，给人感觉舒适极了。可是小墨却有些紧张。

小墨一个人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天色尚早，她一人默默走着，实际上她已经13岁了，这个年龄的她应该完全不会害怕自己回家。可是一般她都会尽量找朋友一起呢，但和她家同住一个方向的同学总共也只有五六个，时不时就见不到他们的踪影。

上学的这条路有很长一段都是在田野中穿过，非农忙的季节，往往一个人都没有，而且路边上还有一座坟，说是一个夭折的幼儿的。她听风吹电线杆的声音总会有些害怕，似乎是小孩在啼哭。她自己脚步的回音也常常把她吓得不停往回望，仿佛身后有人，可每次回头那人都隐身了，蜿蜒的田中小路空旷旷的，连个人毛都没有，可待她转回头来往家走，身后又响起脚步声，她很清楚那是她自己的脚步声，可又偏偏觉得有人跟在后面。

今天小墨更加紧张，除了身后有人的感觉，她似乎听见一个很弱小的声音在喊她：“小墨……小墨……”她知道那是她的错觉，这绝对是错觉，就像身后有人的错觉一样。

她再次转头，身后一片空旷，她扫视到身后大约一米的地方似是有个小东西在动，一个小小的玩具熊？都没有钢笔那么高，她想定睛看，却消失不见了。错觉？她歪着脑袋略想了一会，突然觉得更害怕了，赶忙掉头。

“啊！”她瞳仁放大，尖叫着，双手护在胸前，那下面的心脏在扑通扑通狂跳着，她不自觉地向后连退了几步，她的身前居然站着一个少年，他从哪里冒出来的？！

小伙子挑着眉，看着她，嘴角留着坏笑的余韵。

“你是谁？你从哪里来的？刚才明明没有人呐……”小墨还没到分辨男生长得帅不帅的年龄，可眼前这个看上去比她也大不了几岁的男生虽然脸上都是愚弄的表情，却实在是个长相可爱的家伙，眼睛很明亮，她虽然纳闷他是从哪里出现的，可有这么一个同类出现在面前，也驱走了一些她的害怕，毕竟她怕的是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比如怪物啦，幽灵啦，隐身人啦，天外来客啦……

“我是谁啊，怎么说呢？”少年抓挠了下自己的脑袋，像是这个问题很难，然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我认识你外公，呃……齐老师，我是他的学生，你带我去见他吧！”

“啊？我外公好多年不教书了，有你这么小的学生吗？”小墨自上而下打量着少年。

“呃，我是说我爸爸是他的学生，爸爸让我……啊……”少年的话还未说完便轻呼了一声，旋即消失。小墨眨巴着眼睛，疯了吗？“啊……呜呜……”她赶紧把书包搂到怀里，她需要怀里有东西拽着，然后拼命往家跑去。

02

白帐篷里，黑石骨碌一下从床上爬起来，冲着那个和他一样有着明亮双眸的少年大喊：“为什么你可以去，我不可以去？”

“你是去杀他吧！”白石盯着他轻轻道。

“我去杀他怎么了？这日子还要过下去吗？整天灰蒙蒙的，有一个月没见太阳了吧，很多小溪也断流了，庄稼没法生长，我们能支持多久？他已经老朽了，他死了我们的世界可以汲取养分，能够绚丽地绽放一阵子，就让大家欢快地剩下的日子，不好吗？”

“不，谁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死了会给我们养分，也许他死了，我们就随着他一起消失了。他死了我们到底会怎么样，谁也说不准！而且就算是你以为的那样，那然后呢？吸收完他的养分之后呢？大家再一起消失吗？我们要想一个长久之计……”

黑石不屑地打断他：“那你想出来了吗？你都想了多久了？与其现在这样消亡，还不如快活一阵子后消失，或者，干脆，现在就消失算了！让他去死！让我们也都死去！活着干什么？”

“黑石，你不要这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去见见他，也许他有好的建议，你不要再在我的现实丸里动手脚了。”与其说白石的口气是责备的，不如说带着无奈的请求。

“哈哈哈……”黑石乐了，“看你刚才那模样，现实中的一只猫咪都比你大很多，而且那么快就醒了。你可吓坏那小傻子了。对了，你又强行把我喊醒，没把她吓晕吧！”他一直吊儿郎当的脸上居然出现一丝不舍。

“是啊，小墨肯定吓坏了，可我也没办法，眼看你就要跟着她去靠近他了。我不能让你去杀了他。唉，小墨，对不起了。”白石的眼中有深深的自责。

03
“外公！外公！”小墨惊慌失措地跑回家，冲到外公的卧室，外公已经快一个月没起床了，外公老了，太衰弱了。

躺在床上的外公，转过头来看小墨，虚弱地露出一个笑容：“小墨回来啦！”

小墨的脸因为奔跑而变得潮红，汗水顺着绒发稍流下，满脸也都是汗水，眼睛里全是惊恐，“外公！”她的声音里除了气喘吁吁已是很重的哭腔，有些哽咽。

外公发现了她的异样：“怎么了？小墨，发生什么事了？”

“外公……我刚刚见到一个人，他说他是你的学生……不是，他爸爸是你的学生，然后就突然不见了，真的，突然就不见了，就在我面前不见了……”小墨依旧瞪大着个眼睛，胸口依旧剧烈地起伏着。

“小墨，别怕，慢慢说。他说他爸爸是我学生吗？他爸爸叫什么？”

小墨摇摇头，在外公的床沿坐下，书包在她进门的时候就丢在了地板上，“他没有说，他什么也没有说就消失了，怎么会突然消失了呢？他来的时候也没有动静，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好奇怪啊！”小墨这才拿外公床头的纸巾擦了擦脸。

外公伸过手握住她的手，安慰她道：“那真的很奇怪呢，那人长的什么样子？他说的话你再说一遍。”

“是个男孩，应该比我大几岁，就像帅帅哥哥那么大，也差不多那么高，也是一样的短头发，就是比帅帅哥哥白多了，眼睛也亮亮的，所以他开始说他是您的学生，他知道您是齐老师，我觉得怎么可能，您都二十年没教书了吧，怎么可能有那么小的学生，然后他说他爸爸是您的学生，好像是他爸爸让他来找你，然后他就不见了，话没说完就不见了！他是个妖怪吗？是鬼魂吗？可是他看上去和人一模一样！”小墨很疑惑。

“这么说他是想来找我？”

“是的，外公，让我带他来找您。他找您干啥呢？”小墨看着床上的外公，想着他已经一个月没起床了，难道是小鬼来捉外公的魂魄了吗？小墨突然很伤心，可又不想被外公知晓自己的这种担心。不是的，那个男孩长得不像个小鬼啊。肯定不是的。小墨尽量把这个念头甩掉，难道都是我幻想出来的？

“外公，也许这都是我自己想的，您知道，我自己上学放学走那路上，总会胡思乱想，难道……”胡思乱想到这个程度算不算是神经病呢？小墨暗地里咬了咬自己的舌头。

“小墨，那孩子皮肤很白？”

“嗯。”

“眼睛很亮？”

“是啊，就像有星星一样，好亮的。”

“单眼皮吗？”

“啊？……”小墨回忆了一下，“您这么说，好像真是单眼皮，外公！您怎么知道？”

“嗯……外公哪里知道，瞎问问而已。还有什么别的吗？穿的什么衣服？”

“我还真注意了，穿的也有些奇怪，男的呢，却像是穿了一件裙子，很长的一件黑T，还系了腰带。为什么我当时竟一点也没觉得奇怪？可能因为他的发型吧，和帅帅哥哥一样短短的，不过发梢有点弯曲，就像玉儿天团里的主唱的发型。”小墨想起来了，她前天周末才买了玉儿天团的新磁带，磁带封面和里面的歌词单上都有照片。

噢，是我看了那些照片自己想出来的人吗？可是，那个模样，不是我认识的谁啊。小墨又不禁怀疑自己。她有些难为情起来，于是站起来对外公说：“外公，我去写作业了。您忘了吧，可能又是我自己瞎想出来的，那条路……”她咬着嘴唇，笑笑地说。

“嗯，去写作业吧！写好了去找娟儿，明天和她一起上学，别自己一个人走。”

“嗯嗯。”小墨使劲地点点头，“我出去了，外公。”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