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日志】Day4.袁蓓蕾:见色达意

      我没有宗教信仰,我亦不信鬼神。

      但当我来到这里,我觉得,万事万物,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我是胆小的人,不敢看鬼片,不玩鬼屋。但是,今天,当我在朋友的强拉硬拖下参观完天葬后,我觉得我一瞬间就勇敢了,长大了,成熟了。

      色达的天气,温度不高,紫外线却毒的厉害。下午一点,天葬场早已挤满了前来参观的游客。场地不大,挤满游客,人声鼎沸。一位穿着紫色衣服的小姐姐站在场地之内,扯着喇叭,说话声音还带着哭腔。她央求游客们,安静下来,不要争吵,送死者最后一程。

“求求你们保持安静不要吵架好不好(坐着的人对于站着的人挡住自己的视线颇有怨言),昨天送来天葬的人里面有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不到二十岁的生命就这样逝去了,而在场的各位已经达到二十岁的有多少呢?”

“把每一天当成最后一天过,你的日子就会变得很好。”

“今天送来天葬的人里面有一个婴儿,才两个月大,这是一个被爸爸妈妈抱在怀里的年纪啊!”

“今天秃鹫一直没有来,大家和我一起念祈祷词祈祷秃鹫过来,好不好?”

      场地之内,蓝天做幕,绿草为毡。一个孤单娇小的身影,略带哭腔的乞求。我的心里,有好奇,但更多的是触动。我见过很多旅游景点的工作人员,他们大多麻木、冷漠,对他们来说,景点不过是挣钱的场所,游客不过是一群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的移动钞票。但是这个小姐姐不一样。人们总说,心灵的起伏波动彼此是可以感受得到的。话语之中,我感受到了她对天葬台像家一样的热爱 守护,我感受到了一份沉甸甸的真心。我想好好的收藏这一份真挚的情感,我觉得它在这个有些寒冷的世界里,显得格外温暖和珍贵。

    一阵风拂过,夹杂着些许难闻的尸臭味。我听到白色佛塔内传来的刀撞击铁板的声音,是喇嘛在将死者体解。我觉得我的心也像在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我惋惜,一个两个月大的小生命,刚来到这个世界,却只做了如此短暂的停留。我震撼,我离死亡这样的近,这样的近。一个生命,在我的见证下,走完他最后的人生旅程,我又觉得很神圣。人,本产生于天地,最后又归于天地,我觉得,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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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喇嘛们抬着装着肢解完的尸体 的简易的塑料垃圾桶从小房子里出来了。一股浓重的尸臭味扩散开来,让人有点想干呕。我刚准备把口罩往上提一提,只看到天空一下子就黑了。我抬头,看到几百只秃鹫鸟从远方飞来,黑压压一片。每一只都那么健壮有力。他们盘旋在尸体上空,虎视眈眈。神职人员和秃鹫像是认识多年的好友,她走了几步,秃鹫就好像看懂了她的脚步里所蕴含的讯息,乖乖的飞到了山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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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姐带着我们一起颂念六字真言,陪伴死者走完最后一程。场面一下就安静下来,人们双手合十,认真的跟着颂念。天地之大,万物好像顷刻间都沉寂,只有颂念的声音久久回荡在耳畔。我闭上眼睛,觉得温暖。

  接着,小姐姐对着秃鹫示意了一下,秃鹫便一窝蜂跑下来。他们张着翅膀,却不飞翔,而是笨拙的摇着屁股冲下山坡。他们尽情享受这美味,偶尔还会因为争食来一场打斗。我看着秃鹫一点点吞噬尸体,内心震动。人生无常,生命又是何其脆弱,死亡离我们并不遥远。以前人们总避讳死这个字眼,觉得不吉利。但是,此刻,我觉得,死亡,不可避免,我们都要试着去接受。我们都将经历,这是生命的一个过程。唯一能做的,只是好好珍惜当下,把握当下。

      但是,当我看着周围的人们,他们或嬉笑打闹,或埋怨咒骂,或拿出手机开始自拍。我觉得有些可笑,有些无法理解,甚至于有些愤怒。这是为死者举行的神圣的仪式,让他们好好走完生命最后一个阶段。死亡本已不幸。作为同类,我们难道不应该多一点感同身受,多一点怜惜之心?也许他们在这一世与我们毫不相关,但是说不定在某一世,他们就是我们身边至亲至爱之人呢?也许世界寒冷,但我们也不应该冷漠!

人生本就是一场旅途,从生到死。

或喜或悲的人生体验,

或真切或朦胧的情感感受,

或长或短的人间岁月,

你选择虚度,还是好好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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