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商场·争吵·夏天
00
我们追求幸福时,常常把手段当成了目标,比如工作,赚钱,买房子,结婚,都是实现幸福的手段,却不是幸福本身,混淆手段和目标,人渐渐迷失。
01
不知从何时起,每年的11月11号成了普国欢庆和全民剁手的日子,自从有了小汤圆,每年双十一我剁的手都是为汤圆囤货。今年双十一我的购物车爆了,我只好用俊宇的淘宝账号提前加了购物车,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奋战,凌晨一点三十八分,我终于全部买好,身边的汤圆早已呼呼入睡。
我决定点开“我的订单”,检验一下今天的战果,不经意却发现从来不吃零食的俊宇订单里有几单坚果和零食,仔细看了下地址是安徽大学的一间学生宿舍。
这个双十一就像我生活的分水岭,我和俊宇的生活从外往里看,怎么看都是令人艳羡的。突然之间,就像楚门的世界被撕开了一个口子,露出了里面的千疮百孔。
我拨了收货人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个脆生生的女声,我开门见山说:“我是姜俊宇的太太,你和我先生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如果我们没有孩子,我连这个电话都不会给你打,这个人我会直接送给你,但是现在我女儿才三岁,每天晚上还需要爸爸给她讲故事……”电话那边没等我说完,就说:“不好意思女士,我想你电话可能打错了,我这还有事。”急急挂了电话。
这边留我一个人听着滴滴的电话忙音怔了半天,六年来的结婚生活仿佛放电影一般一闪而过,这期间我收获了我的心肝宝贝小汤圆,也收获了肚子上的层层游泳圈,已经不记得上次好好收拾自己是多久之前,小汤圆出生的三年来,第一次做妈妈的我整个人全身心都扑在这个软糯的小小人儿身上,小汤圆一岁之前,为了多产奶,一天都不记得吃几顿,更别说要注意到俊宇有无吃饭,是否劳累,心情阴晴。
我决定跟俊宇开诚布公谈一谈,接受他的道歉和原谅他,没想到他说:“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想瞒你,我跟这个女孩子是认真的,我和她之间的心有灵犀是我和你从未有过的,我想我们分开对双方都好,我愿意净身出户……”
02
怔怔地呆了半天,发现我连个可以商量的朋友都没有,跟俊宇谈恋爱开始,我的重心先是在俊宇身上,后来就在小汤圆身上,同学闺蜜都已渐渐疏远,我给妈妈打了电话,没说话就先哭了,妈妈是家里的小公主,是爸爸一辈子宠在手心里的宝,记得我研二时候,爸爸有次在车里趁妈妈不在,跟我说:“你也该恋爱了,”我惊讶于一向不舍得我嫁人的老爸为何如此反常,他接着说:“你妈晚上因为这事睡不着。”看,妈妈在爸爸心里就是这样的宝。想到这里,我又不忍心跟她说了,忍住眼泪说,我没事,就是突然想你和爸爸了。
曾经我也是个为了身材三餐白水煮青菜,双手不沾阳春水的萌妹子啊,一转眼三年过去,都不记得多久没照过镜子了。突然想起来上个月买了张学友的演唱会,本来打算跟俊宇一起去杭州过个周末,而此刻俊宇还在“出差”中,我鼓起勇气发消息给大学室友淼淼,大学四个姐妹中唯一一个单身姐妹,同为狮子座的我们偶尔会心直口快呛几句,但和好后感情反而更好,她听出我声音的异样,立刻推了周末朋友的聚会陪我去听演唱会。
03
高铁站碰头的时候,她仿佛还跟读书时候一样,不管身材还是笑容,而我,站在她面前的我被她她看了好久,她才敢上来拥抱我,她抱我的瞬间我竟然泪奔。我们晚饭时聊了很多我琐碎的家务事,还有她一段段短暂而无果的恋情,聊到给那个女生打电话时候我哭了,她也掉了眼泪,却嬉皮笑脸说,水水,突然觉得我对你关心太少,总以为你婚后幸福美满,不好打扰,我们应该厚着脸皮多关心彼此呀。
演唱会当天我们早到了一会,体育馆旁边就是浙江大学,我们骑着小黄车在校园里飞驰,仿佛又回到大学时光,我是研二下半年遇到俊宇的,淼淼打趣说:“我那年失恋,谈婚论嫁的男友跟别人跑了,最好的女朋友却自顾自谈起了恋爱,成天见不到人影,我连个陪我借酒消愁不醉不归的人都没有。”其实她哪知道那段时间我很“努力”地谈恋爱,就是因为爸爸一句话,说我妈因为我的事睡不着觉,而结婚之后所有的争吵和冷战我都是一个人默默承受,我怕别人看透我“幸福”的表象。
演唱会现场人潮攒动,尖叫连连,我暂时忘记了生活的千疮百孔。
台上唱《她来听我的的演唱会》的时候,我俩默契得抱头痛哭,张学友就像一个预言家,低吟浅唱间道出了女人的一生,我十七岁的初恋,淼淼二十五岁的背叛,如今三十三岁的我打电话给年轻的女孩求她不要跟俊宇远走高飞……
“她来听我的演唱会
在十七岁的初恋第一次约会
男孩为了她彻夜排队
半年的积蓄买了门票一对
我唱得她心醉我唱得她心碎
三年的感情一封信就要收回
她记得月台汽笛声声在催
播我的歌陪着人们流泪
嘿陪人们流泪
她来听我的演唱会
在二十五岁恋爱是风光明媚
男朋友背着她送人玫瑰
她不听电话夜夜听歌不睡
我唱得她心醉我唱得她心碎
成年人分手后都像无所谓
和朋友一起买醉卡拉ok
唱我的歌陪着画面流泪
嘿陪着流眼泪
我唱得她心醉我唱得她心碎
在三十三岁真爱那么珍贵
年轻的女孩求她让一让位
让男人决定跟谁远走高飞
嘿谁在远走高飞
我唱得她心醉我唱得她心碎”
突然大屏幕上出现了我们俩的脸,原来摇臂摄像机转到我们这,张学友在台上问,两位靓女,有什么话想说吗?本来在这一刻我以为我会像上个月周杰伦点歌环节的小姑娘一样手撕俊宇,但是我却听见自己哽咽着说:“我要对我老公说,老公,早点回家吧,我很想你。”
04
第二天还没到上海,就接到俊宇电话,我欣喜接了电话,没想到他劈头盖脸地问:“你一个人抛下小汤圆去杭州逍遥就罢了,还要把家丑搞到全世界都知道是不是!”
我以为我的原谅和表态能换回他的感动,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我听见自己绝望的说:“我没想到摄像机会扫到我,只是本能想对你说句话,你想想我们多久没说话了,一说就吵!”
俊宇的声音低了下来,说:“水水,我们不要互相折磨了,每次面对你面对你家人,我压力好大,总觉得怎么做都做不好,跟思思在一起让我觉得我开始做人了,她懂我,我们是真爱,不是你想的无理取闹。”
我耳边“砰”的一声,并不确定发生了什么改变,但是就像天上的星宿转移了位置,那个“砰”一下的时刻,不管过了多久,我想我都会记得。
挂了电话,我对淼淼说:“我的婚姻,没救了,俊宇说他找到了真爱。”
淼淼说:“嗨,他刚跟你恋爱的时候难道是虚情假意,那为啥你爸妈反对的时候,他不是也拼了命要娶你,我虽没实战结过婚,理论还是看了不少,谁的爱情不得经历几次考验,你给我挺住,不出半年,他肯定会哭着回来求你原谅!”
我苦笑,没有说什么,淼淼说的没错,可婚姻如饮水冷暖各人知。我知道这次我跟俊宇真的没救了,这个人一开始也爱过,只是我们互相的爱不够支撑这一路的枪林弹雨,即使他回来,我们的生活也不是原来的生活。
05
回到上海我就和俊宇办了离婚手续,他兑现了他的承诺,房子车子和小汤圆都跟我,我卖了郊区的两套房子,买了徐汇小学对口的一套学区房,小汤圆转年进了家门口的幼儿园,我也辞了工作在家尝试我的理想职业——写剧本,这是我读研时候就喜欢做的事,那间朝南带落地窗的书房成了我最幸福的领地。
冬去春来,那段不愉快的回忆随着冬雪消融渐渐释怀,转眼夏天到了,虽然我的剧本还没有一个伯乐赏识,但我乐在其中,更重要是我有更多时间接送汤圆,更多时间健身,更多时间跟淼淼喝酒谈心到深夜。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光,就是下午接了汤圆去家附近的商场买菜,这个夏天汤圆爱上商场里的试吃冰激凌,我看她那么爱吃,就买了一箱回家放冰箱,但她还是每天放学吵着要去商场吃冰激凌。
我虽不解,但我还是每天带她来,她开心比什么都重要。有一天,她突然趴在我耳边说:“我喜欢到这个叔叔这儿吃冰激凌,因为每次他都对妈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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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注意力几乎全部都在小汤圆身上,我竟从没注意到有人对我笑,一抬头看到一双带星星的黑色眸子,我知道,我的夏天,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