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孩子啊?什么,你已经到正安了!这下没有车了啊,你等哈我给你幺外公打电话哈!”
“小强怎么又来正安了?车站刚搬,现在肯定没有车了啊……”
平稳行驶的公交车上,一对中年夫妻正在焦急的讨论。大概是儿子到了县城,而现在已经没有回市里的车了,因此焦急吧。我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外面墨绿的天际,隐约有几丝霞光。
“喂,幺叔啊,你在哪里,吃饭没有啊,哦我家那个×崽崽,死不听话,叫他和我们一起上来,他不,他说他明天来,我们这前脚刚走,后脚就跟来了……哦哦,他说他在新车站的……诶,好的好的,这个麻烦你了!”
“你没有跟幺叔说喊他接小强去他家睡?”妻子险些有些着急,怕丈夫说得不够周到。
“我不晓得是不是……喂,小强,我已经给幺外公打电话了,他来接你去他家睡……就是前几天和我们一起吃饭那个幺外公啊,还有姑婆啊……怎么不去了,就在那里等哈,他一哈就来了……”
我有点烦躁,连续两天的奔波,在这样的嘈杂的环境下,我有些想吐,看了一眼窗外,路灯散发温暖的光晕,马路上并无其他的车辆 马路显得有些寂寞。
“幺叔啊,找到没有?……哦好,我马上念给你……”“这位大哥麻烦给我念一下这个号码,屋里个(妻子)不识字”“喂,幺叔……130……”
“小强现在在哪里?”妻子有些急了,“幺叔还没有找到他?”
“幺叔现在在中医院往车站走,说是给小强打电话……”
我回头看了一眼这对夫妻,大约四十岁左右的样子,孩子我想应该也有个十七八岁吧,看打扮显然是在市里做点小工的样子,妻子把鞋子脱了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丈夫不停的看着手机,好像那些微卷的头发是因为紧张和着急才微微蜷缩了一样。
沿途的窗口隐隐晃着电视机的人影。
“喂,幺叔,接到了吗?……没有接电话啊,你等我给他打了试试。”
“喂,小强,你怎么不接幺外公的电话啊?……你不生气嘛,幺儿你先把电话接了嘛,现在没有车了 那个是幺外公嘛,不要冒火……喂……”
“他冒什么火?”妻子显然更加烦躁,差不多要蹲在椅子上了。
“他怪我把电话给了他幺外公……还不是你,你怎么就不和他一起,你非要和我一路,我说我和他一路勒……”
“他说勒你和他一路他都不跟你一起”妻子忍不住打断,“他说的他明天问一下就上来……”
“你以为你对得很,我就是不想让我的后代跟你一样……”
我就要到了,这对夫妻的争吵还在继续。我不知道他们的孩子有多大,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孩子决定晚上一个人回来,这只不过是最平常不过的事。从父亲接电话那声带哄的“幺儿”便知道,这是世间最寻常也最不寻常的爱。
路边下车后,周围没有什么灯火气息,只是远处的房屋似乎发出像萤火虫般的光亮,温度柔柔地浸在皮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