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野餐》:你不能一直住在过去不愿醒来

看完《路边野餐》的这几天我总是会想到这部电影,想我没看明白的那些地方,想它到底想表达什么。我也向别人推荐这部电影,为电影里的谜一般的诗着迷。却一直没有一个完整的时间段去整理这些凌乱的感受。

影片原名《惶然录》,因为太过阴郁导演妥协后才换成了现在的名字,我认为原名更契合影片主题。

大雾弥漫的凯里县城诊所,两个医生心事重重活的像幽灵。陈升多年前曾经坐牢,出来后妻子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因为在母亲临终时没去见一面,不断的梦到母亲却看不清她的脸。诊所里孤独的老女人遭受了丧子之痛,还挂念着病重的旧情人。他们都丧失了最亲的人,都活在过去的遗憾里。

弗洛伊德对此用一个词语描述——固着,是指一种对刺激的保持程度,或不断重复的一种心理模式和思维特征。

主角陈升受母亲生前所托,要照顾好弟弟的儿子卫卫,因为弟弟老歪总是无所事事也不太管卫卫。有一天陈升听说卫卫被弟弟卖了,卖给了荡麦的花和尚,陈升就踏上了寻找卫卫的旅程,还带着诊所老女人托他带给旧情人的一张照片、一件衬衫、一盒磁带。火车坏在半路,陈升步行到了这个叫荡麦的地方,在这里,时间被打碎溶解,死去的妻子和长大成人的卫卫在同一时空里出现。

在荡麦,陈升的妻子开了一个理发店,陈升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认出了她。他进到理发店里,在破旧理发店的镜子前,妻子帮他洗头发,他借着朋友之名说出了自己的故事,说到眼泪流下。在为妻子唱完那首《小茉莉》后,陈升把老女人的磁带送给了妻子,磁带是李泰祥的《告别》,这代表陈升完成了对妻子的遗憾,成功和过去告别。

而在荡麦长大成人的卫卫喜欢一个叫洋洋的女孩,他的方式是跟随着洋洋,以非常幼稚的方式。洋洋却认为他们之间不可能,除非时间倒流。大卫卫就想到了一个留住时间的方式,在洋洋去凯里要乘坐的火车对面画车厢满钟表,这样火车行驶时钟表逆转,时光倒流。这是一个过于艺术的想象,而真实的世界里时间不会停住,更不会倒流。最后陈升在回凯里的火车上看到了满车厢的钟表快速转动,在这一刻明白了未来不可逆转。

影片里绵延的山间公路,火车不断穿过隧道,水烧开升腾的雾气,昏暗闪烁的灯光,陈升梦境里溺水般看到的绣花鞋,贵州话念出的那些诗句……氤氲在一起像一场醒不来的梦。陈升的奇幻旅程也让人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电影是梦,梦是愿望的达成。

影片多次提到野人,提到野人的时候总有种惊悚片的感觉。我认为野人是人内心的恐惧,也许一直会感觉害怕,但总有一天会找到制服的办法。就像过去的痛苦记忆,随时会吞噬内心;只要有一天你足够强大,那些过往就再也伤害不到你。

过去的遗憾也许让人沉沦,那些相似的日子也总是让人怀念,可是今天的生活还在继续,唯一的解脱就是与过去告别,与自己和解。

喜欢影片里的那些诗,我总是觉得诗是幻觉,写诗的人内心里有一个常人看不到的世界。

影片里的那些诗


没有了音乐就退化耳朵

没有了戒律就灭掉烛火

像回到误解照相术的年代

你摄取我的灵魂

没有了剃刀就封锁语言

没有了心脏却活了九年


许多夜晚重叠

悄然形成黑暗

玫瑰吸收光芒

大地按捺清香

为了寻找你

我搬进鸟的眼睛

经常盯着路过的风


命运布光的手

为我支起了四十二架风车

源源不断的自然

宇宙来自于平衡

附近的星球来自于回声

沼泽来自于地面的失眠

褶皱来自于海

冰来自于酒

通往岁月楼层的应急灯

通往我写诗的石缝


一定有人离开了会回来

腾空的竹篮装满爱

一定有某种破碎像泥土

某个谷底像手一样摊开


所有的转折隐藏在密集的鸟群中

天空与海洋都无法察觉

怀着美梦却可以看见

摸索颠倒的一瞬间

所有的怀念隐藏在相似的日子里

心里的蜘蛛模仿人类张灯结彩

携带乐器的游民也无法表达

这对望的方式

接近古人

接近星空


冬天是十一月十二月

一月二月三月四月

当我的光曝在你身上

重逢就是一间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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