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

  小的时候以为,山的那边会有海,于是,就想翻过山,去海边看看,对山那边的憧憬每天都在增加,没有人能阻碍你离开家的步伐,你毅然决然。

  路上春风秋雨,你都甘之如饴,生活会给予你很多,也会剥夺很多,我们在人潮中相遇,也在人潮中别离。

    离开家的那天,母亲炒了菜,父亲热了烧酒,我望着的炊烟从烟囱上飘散开,慢慢散落,飘到天边,和红霞作伴去,坐在饭桌前,父亲沉默不语抽着烟,我印象中母亲是个很坚强的女人,她除了和父亲吵架会哭以外,面对生活的艰难困苦,她都一声不吭,平时只会默默无闻操持家务,不辞辛苦,任劳任怨,我知道她心里,都记挂着我,希望我能平平安安,好好读书,有个好出路,母亲经常说,不要像她一样,没有什么文化。

    父亲喝了酒,母亲看着我跟我说,离开家记着打电话,要吃饱饭,没钱了就跟家里说,席间,父亲没有说话,我恍惚间看到了母亲眼角的皱纹和父亲的鬓边白发,想着,他们把爱和青春都给了我。

    父亲骑着摩托把我送到车站,这摩托车是前几年买的,之前家里有辆老式的自行车,在修了好多次的胎后,到某天终于彻底报废了,父亲为了弄一个摩托车想了很多办法,因为家里捉襟见肘,大概大家不懂什么是贫困,也不知道有的地方喝水是用肩膀担的。

    月台上面人来人往,或许这个世界本就是这样,有人来,就会有人离开,有人在等待,也有人在彷徨,分离似乎成了人间常态,父亲在车站旁边卖零食的小推车上面,买了饮料和泡面,转身递给我,他说,拿着上了车吃,我不要,他非塞进书包里,我很嫌他犟。

    不坐车的人是不能进去候车厅里面的,过了安检之后,我进了候车厅,我听到父亲着急着对列车员说,我女儿在里面,我进去看看她,等她坐上车,我就出来,工作人员当然是不肯的,父亲的头一直往里边看,工作人员说进去要花一块钱买站台票,父亲买了站台票,里面有座位,我坐着,我让父亲也坐,他说,我就站着,人家会有等车的人来坐的,我起身让他坐下,他不坐,他说,你坐着我待会儿给你拿行李,我还是觉着父亲很犟。

    侯车厅的门开了,可以进里面去等车,父亲拿了行李,带着我走进熙熙攘攘的人群,人们在栅门里等着火车来,火车来了,人蜂拥而出,父亲把我送到车厢,安顿下来,列车员催促着,父亲从衣服最里面的口袋里,拿出对叠着的100块,塞到我手里,说:我得赶紧走了,父亲仓促的走到门口,我看到,看到他的鞋子,母亲在县城里买的那双花球鞋,历经多年后的鞋底下面张开了“嘴”鞋子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父亲下车了,车窗外的父亲,没有赶紧离开,他双手背在背后,向里面望着我,心里的某处地方忽然激荡开来,泛起涟漪,我别过头去,眼泪便没有止住。

    以前想去看山那边的海,便努力翻过山,等到我翻过那座山才知道,山的另一头成了思念,那思念跟海一样广,却比海还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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