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科是村里唯一的杀猪匠,这年头有这门手艺的人不多,他还是从爷爷手里继承下来的。靠着这手艺,他在小村里过得还算自在,没什么钱,不过生活够安稳,虽说比不了大城市的繁荣,倒也落得悠闲。
他唯一的遗憾是,都快三十岁了还没讨到老婆。
这天,江科第一次去外面的寨子接活儿,那里的生活水平相对较高,所以杀猪匠这种耗费体力又不怎么体面的职业,早就变成一个遥远的名字。这种活一般都是找外面的人来做。
怎么下刀?怎么放血?怎么刮毛?这东西不是专业人士根本搞不懂。
来到客户门前的江科下意识扬了扬黑乎乎的脸,仿佛迎来了工作和生活的第二春。这户人家据传是个漂亮的寡妇,男人在几年前出去打工的时候出事故死了。
“江老板,您请进!”门开了,一张还算漂亮的脸上刻意化了妆,斜靠在门边,还真有点养眼,江科都看得呆了。
“唉!好!好!”
江科提了提一直往下掉的裤袋,心想早知道穿个紧巴点的裤子了,这一堆工具拴在裤腰上,又重又沉,时不时要提提裤子,多难看。
“就这头!您过来看看!”
漂亮寡妇带着江科走进屋,屋中院子中央是一个很大的猪圈,一头肥硕的大白猪正在里面吃食,听到动静,拱了拱鼻子,小小的眼睛似乎在看江科。
江科杀了十多年猪,从没看过这么壮的肥猪,他摸着没刮干净的胡须,结结巴巴地说:“先烧……烧一大锅水,然后叫几个壮小伙……过来帮忙逮它。呸!这猪,真肥!”
“不用,不用,这猪听人话,我让它出来,它就会乖乖出来,等你杀!”寡妇笑呵呵地说完,走进厨房,不一会儿烟囱上升起腾腾白雾。
“你这么肥,得有六百斤了吧!寡妇天天给你吃的啥?”寡妇一走,江科也没那么紧张了,盯着肥猪,笑嘻嘻地说道。
肥猪在猪圈里绕圈,偶尔抬头望望江科,眼神里带着莫名的情绪,看起来真像是通人性。
天越来越暗,烧水的寡妇在厨房里呆了大半天,没见出来。江科看着昏暗的天色,心里有点发慌,低头,只见肥猪直直地看着他,咧着嘴,涎水流了一地。
“咋……你还想吃我?”江科从裤腰上的袋子里抽出明晃晃的杀猪刀,挥舞了几下。
“老板,我这柴太潮了,水烧不开。您要不在我这歇一夜,明儿早再干活!”寡妇灰头土脸地从厨房出来,搓着手,先看了看头顶的暗淡月光,又瞅着江科,不好意思地说。
江科很想拒绝,但是最后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寡妇又进了厨房,江科趴在猪圈栏杆上,愣愣地看着很怪异的肥猪,说不出的心颤。
肥猪望了一下天,动作持续了好几秒,然后才继续看着江科。
江科和它对视,突然看到肥猪眼里出现血红的光,并且,他竟然看到肥猪笑了。
坏了!
江科意识到问题,拔腿向屋外冲。
“老板,去哪啊?”寡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正好站在门口,嘴上说着话,眼睛却看着天空,天上的月亮躲进了云层,整个夜空都是黑暗的。
“相公,出来吧!”
寡妇轻悠悠地说。
喀!
猪圈的门开了。
肥猪摇晃着满身的肥肉,咧着丑陋的大嘴,一步一晃地走过来。
“你……现在知道我平常吃的是什么了吧?江老板!”肥猪开口了,是一道很浑厚的男人腔。
……
第七天,有人路过一片荒地,在一座荒废多年的猪圈里看到一具干净的白骨,骨茬很新,上面横七竖八全是啃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