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写给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昨天老爸中暑了,发烧39℃,可巧我也中暑,发烧38℃,莫非这也有心电感应?

      曾经在一个集体活动中,有人提议让大家说一说对自己影响最大的三个人,我首先想到我的爸爸。虽然他不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但他是我的大英雄。

      明天是父亲节,很想为老爸写点什么。

      爸爸是个羞于表达感情的人。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听见他说过一句肉麻的话,也不敢跟他撒娇,但他是个让我有安全感的人,只要有他在,你会觉得一切困难都不可怕。他用自己的方式告诉我们,他是多么地爱我们。

        我小时候又瘦又小,爸爸冬天穿个军大衣,把我裹到怀里串门子,我要是不哭,人家都不知道他怀里揣个孩子。由于个子小,腿短,总觉得爸爸特别高,走路特别快,跟在爸爸身后总是一路小跑,眼睛只能看见爸爸的小腿,和小腿肚子上一个圆圆的肉疙瘩。爸爸喜欢把我往高了举,结果大概因为我缺钙或者他劲太大了,肩关节脱臼好几次。小时候家里开个小卖铺,每次去喊爸爸回来吃饭,他都会塞个泡泡糖或者一块香草饼干给我,我爱吃零食就从那时候开始。每年过年过节或者我过生日,爸爸都会很认真地给我买衣服,他买的衣服款式都很新,别人家的孩子都没穿过。他说要让我和别人不一样。我都很大了,我小姨还常跟我说:“你爸那时候到地里干活,累得走都走不动了,回来一看见你呀,又精神的不行了。”

    我小学四年级开始住校,由于太瘦小(开始住校的时候我站起来比自行车也高不了多少),爸爸不放心我自己骑车上学,他每周一骑车送我上学。那时候通往镇上的路还是石头路,坐在爸爸的自行车后面,虽然颠簸,但是那辆破二八车吱咛吱咛的响声仿佛是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陪伴我开始新一周的求学之路。那时候爸爸真的很有劲,每次骑到最陡那个坡的中间才下来,推着我继续爬坡。初中时,有一次放假,爸爸有事儿没来接我,我就坐朋友家的摩托车和她一起回,朋友的爸爸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你爸爸不来接你?”回了家,告诉爸爸这件事,他立马跑镇上买了一辆摩托车,我记得花了四千多块,二十五六年前,四千多块买辆摩托车,那是多么奢侈的行为。从此以后,那辆旧二八退役了。

有多少80后在爸爸的自行车后座长大

      后来,那条路加宽了,铺上沥青了,我也敢自己骑车上学了。爸爸再没接送过我。这么多年了,从家里走出去的那条路,由坎坷变得平坦,由泥泞变得清爽,由狭窄变得宽畅,回家的心情也变得不一样。而我回家的频率,由一周一次,逐渐变为半月一次,一月一次,一年一次,现在一年都不一定回去一次。

      但是,风筝飞得再远,不还有一根线牵挂着。

      爸爸原本不是个沉默、严肃的人。记得我十来岁的时候,和爸爸一起打扑克,他常常会耍赖,偷牌、藏牌,打输了往脸上贴纸条,逗得我们哈哈大笑。他扑克打得特别好,洗牌的手法就像电影《赌圣》里发哥那样娴熟,我特别喜欢看他洗牌。盛夏的夜晚,热浪稍退,爸爸会把藤椅和电视搬到房顶的平台上,再铺张大凉席,我们一家人边吃西瓜边看电视,偶尔爸爸还会让我喝他冰镇过的啤酒。自我上高中开始,爸爸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因为我成绩不错,肯定是要上大学的,弟弟也在上学,爸爸除了种地,还要出去打工。高三那年,我们一个月才能休息一天半,临考试之前抓得更紧,不能回去的时候爸爸就来看我。有一次,爸爸带我到一个小饭馆吃饭,特意给我要了一罐露露,说我学习累,要增加营养。我说:“上大学要花很多钱。”他说:“这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你放心,你考到哪,我就跟着你到哪打工。”这句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忘。郑州的七月高温能达到42℃,爸爸骑摩托车带我去报志愿,看到路边卖冰镇饮料,老爸买一瓶,给我喝,他只喝凉白开。两人在乡间小路上聊天,畅想未来。

      大学五年是我人生最快乐最无忧的日子,却是爸爸最艰难的日子。有一年我和弟弟开学之前,为凑学费,爸爸骑摩托车去要账,跟一辆货车撞了,脑袋把人家挡风玻璃都撞碎了,颧骨塌了,脖子也割破了,血肉模糊……最终因为爸爸的摩托车没有上户,他也没戴头盔,还有别的一些原因私了了,没赔几个钱。有一年夏天,爸爸在煤场捡煤,突然下起大雨,爸爸从煤堆上被冲下来,脸上又是煤水又是雨水又是汗水,狼狈不堪……我没有亲眼看到,当时我正趁暑假做家教挣学费,没回家,我是听弟弟说的。但是我能想象出当时的情景,我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一定努力学习,将来找个好工作,让爸爸过上好日子。

      爸爸一天能抽四五包烟。我让他少抽点,他说:“烦啊,一烦就想吸两口。”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邻居们都觉得他特别不好相处,和妈妈吵架的次数也越来越多,甚至两人几个月都不说话。大三那年,再有几天就过年了,年货都没买,俩人又吵起来了,爸爸还动手推了妈妈一把。我特别不能理解,他怎么变成一个这样一个不可理喻的人。甚至有点恨他,恨他让我们这个家变得冰冷没有温暖。不懂事的我,不愿意再回家,一到寒暑假就去打工。现在想想,压力能使一个人性格改变,这话一点都没错。我太不体谅老爸了。医学生相对别的专业学费就高,还是五年制,究竟是谁让这个家变得家徒四壁?

      我一直以为爸爸是个很刚强的人,是个不会哭的人。可是,我订婚的时候他哭了,哭的泣不成声。结婚那天,老公来接我,爸爸一直不敢正眼看我们,眼睛不是看地上就是扭过头看别处,喉咙动了几下,最终什么都没说。我知道了,刚强的人并非没有脆弱的时候,他外表的刚强就是为了掩饰内心的脆弱。       

      爸爸总是那么乐观,他坚信只要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受他影响,我无论经历多少次失败,总是不放弃,相信付出会有回报。对农村的孩子来讲,干什么都比城市里的孩子难,累的时候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一次次的坚持下去,就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没伞的孩子就得努力奔跑。从小爸爸就告诉我们:一切都得靠自己的努力来争取,依靠别人不可取。一个人可以没有殷实的家底,可是不能没有良好的心态和正确的人生观。

大同文瀛湖公园
大同文瀛湖公园

      2021年老爸生了一场大病,做了手术,出院那天,老爷子呆呆地坐在病床上,说:“我到现在还没想明白,我咋能得这病!”没有胃的老爸骨瘦如柴,没有一点抵抗力。送他回郑州的时候,动车上常人几乎感觉不到的空调风吹得他浑身哆嗦,我把行李箱里他能穿上的衣服全给他套上,怀里塞个热水瓶,嘴里含上糖块才好一些。出郑州站的时候,大半辈子都没享受过“特殊待遇”的老爸走的是特殊通道。

大同站(返郑)
郑州火车站为需要照顾的乘客提供绿色通道

幸好老爸一向乐观,目前身体恢复得还算不错。老爸爱旅游,希望他继续保持乐观向上的生活态度,把身体养好,我们好带他出去旅游。

古北水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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