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白天。门铃响了。布冯叫了起来，对着门外的人狂吠。云沁走到门口，犹豫要不要开门。忽然手机传来电话铃声，原来是快递到了。她这才放下心来开门。

她坐在沙发上，脑中却不断循环着那天的画面。尽管阳光洒在地板上给人很温暖的感觉，可寒意却从体内生发出来。沙发面前的这块地板，就是那个人侵犯自己的地方。事后尽管自己已经清理了无数遍，可似乎有一片人形的痕迹始终无法抹去，躺在那里。即使她用地毯盖住，却依旧能穿过地毯映射出来。

一只鸟在窗台停下了，它叫唤着，忽然扭过头死死盯着云沁，把她吓了一跳。云沁猛地站起身赶走了那只鸟，可窗台上的那盆雏菊却像是有了生命般，花瓣的中心似乎就像一只眼睛，也在盯着自己。它是那个事件的唯一目击者，但它无法说出任何真相。

傍晚时候，门铃又一次响起。这次她终于鼓起勇气走到门口。但这一次，透过猫眼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难道又有什么快递吗？她迟疑着打开门，看见门口有一盆花。那是芸香。

云沁顿时慌了神，朝四周张望着，确认没有人后，她走到门口，将那盆花远远地丢到了门口。

那个人……是那个人……她大口喘气，靠着大门，一步也不敢挪开。难道他还没有悔过吗？为什么他要纠缠我不放呢？云沁又拿起手机，拨通了启明的电话。

“今天？今天不行啊，我有个客户需要登门拜访，他家住得比较远，所以要迟些回去。等周末我再好好陪你，如何？”

启明果然又加班了。最近要升主管了，加班时间增加倒也是正常，云沁没有再多问什么，默默放下了手机。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过了不知多久，德文回来了。云沁赶紧擦干眼泪，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你手上怎么这么脏？刚刚干什么去了？”

“哦哦，门口有一个和我爸差不多年纪的叔叔，好像是摔坏了花盆，掉得一地都是。我看到了就帮忙稍微捡了一下。”

云沁心里一惊。难道……

“这个叔叔一边捡花盆，一边还和我聊天。他挺有意思的，上来就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哪有人还没熟络就聊这么私密的话题呀？他说自己单身了大半辈子，终于遇到了心爱之人，但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苦闷了很久，非常压抑。前些天，他终于将这种心情表达了出来，可是不小心伤害到了对方，非常悔恨。他说已经想通了，这是他此生唯一的爱，既然命运不允许他们在一起，他不会强迫对方接受。对了，他说那盆花是芸香，是送给女孩的最后一份礼物，据他说，芸香的花语就是‘悔恨’的意思，不过就结果来看可能是没送出去了。哈哈哈，是不是感觉这大叔好像在演言情剧的感觉啊……”

儿子还没讲完，云沁猛地朝门口跑去，连鞋也来不及换上。街道上只有几个零星的行人，地上的花盆碎片已经被清理干净。那个人已经走了。忽然，她发现一束芸香安静地躺在靠近自家围墙的电线杆旁，她捡起来，默默地端详着。

“对，就是这束花……咦，那个叔叔忘了带走吗？”追出来的儿子看到母亲拿着花，不禁好奇地说道。

“不，他没有忘记。”云沁将花凑近自己的鼻子下方，深深吸了一口，“看来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是真的有所悔恨了，这足够了。”

几天后，云沁鼓足了勇气，牵着布冯出了家门。她在包里放了一把小刀，不过直觉告诉自己，在大街上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她买了一些菜，然后在附近的一个公园里休息了一会儿。她将布冯的绳子松开，看着它在草地上满场飞奔，忍不住笑了起来。

忽然，她听到有人在朝自己打招呼。原来是插花班一起上课的同学。她们坐着聊了一会儿，她这才知道，插花班已经换了老师。

“为什么突然换老师呢？之前的洪老师出了什么事吗？”

“你不知道吗？洪老师自杀了。”

“什么？”云沁的脑袋懵了一下，“他死了？”

“没有，据说抢救过来了，现在还昏迷着。”同学用八卦的口吻绕有趣味地说道，“我感觉这件事很蹊跷，这个洪老师长得那么帅，性格又那么温柔，而且人自己也是老板，不缺钱，突然自杀肯定说不过去啊，你说是吧？”

“啊……嗯。”云沁点点头，“可能是感情问题？”

“我也觉得是，可能是被哪个女的骗了感情，一时没想开。唉，真实不值得啊！你知道吗，班上好几个单身的都想追洪老师呢！有事没事就会去他店里想撩他，但好像洪老师就是不上钩。好像她们还打算等洪老师清醒了一起去慰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到时候？”

这时候，布冯跑了过来。它好像有些累了，躺在云沁脚边喘着气。

“好，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