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4晋光寺
水口南原,自古人才辈出,各行各业都有能手名流,画画的穷秀才就是其中一位。
晋光寺坐落在长角墓(前秦付坚墓,当地人称长角墓)的附近,晋光寺门前的大槐树树冠非常茂盛,大槐树的树根错综盘亘,根深叶茂。寺庙灵气蕴藏了南原的所有文曲星,可以说原上能够上得起学的所有村里学生,私塾上完后都来晋光寺读书。晋光寺读完书后,就可以通过应试选拔,升学进县中学读书,这里虽然是寺庙又是过去的学校,在这里培育出了许多南原学生。
晋光寺那个时候教学的先生,并不是拿工资,也不是拿的黄金白银更不是月薪,他们虽然挣钱不多,然而他们热爱更献身教育事业,解放以前在水口原是出了名的。当时晋光寺教书的老师,一年收入是粮食。年底或者年初开学,由各为学生的家长给学生交粮食,交来的粮食,除过老师的常年办公用品,教育器材费用之外,剩下的就是老师的薪水,满年满月不过一石粮食左右。一石粮食折合如今的市斤,也就是三百多斤,四百斤不到,折合人民币也就是四百元左右。因此,先生这个差事,在当时的南原,已经是很不错,而且是很有身份的一份工作。
在晋光寺里,能够当先生校长的人并不多。据说当时的先生们,可以随时进出县政府的大院。
根据家里人说,我的大舅,就是解放前晋光寺曾经任教的先生。他就是由晋光寺教书,从此走出南原的一位。
晋光寺庙门上的大槐树是犯了罪的,据说当年前秦付坚,就是在庙门前的大槐树上上吊自杀。因为这颗大槐树上曾经死了一位皇帝,因此,后来根据传说,砍伐树木时人发现,在树身上曾经有一紧箍咒一样的铁环,束缚着树神自生自灭。
后来树也砍伐了,晋光寺也拆除了,历史带走了这里的一切,岁月卷入了黄天厚土……
5.费解的秀才画
晋光寺曾经培养过一位学生,他家很穷,他是一个孤儿,他只给百姓画画,他一生心向善良,厌恶为富不仁。他曾经做画一副,戏弄过为富不仁的乡邻恶富,当时在南原传为佳话。
在孤儿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在一次给别人家帮忙修筑窑洞时,因为窑洞坍塌事故去世了,孤儿的母亲变心改嫁,孤儿从此和奶奶相依为命,人说黄连苦,这孩子比黄连命苦十分。因为老太太年龄过大,风烛残年性命难保是必然,不久老太太也去世了。
老奶奶去世之后,五六岁大小的小孩,今天村里东家吃饭,明天西家睡觉,因此后来上学老师给他取名众养。众养干百家活,吃百家饭,穿百家衣,成了名副其实的众养。
不知不觉中,众养已经到了上学的年龄,然而他一个人形影贫穷如洗,那有什么钱财粮食上学。因为他天资过人,聪颖伶俐,经常做在私塾窗外偷听老师讲课,众养就成了私塾大门外边的旁听生。久而久之,耳濡目染,这位旁听生感动了私塾的先生,先生爱才心切,破例收他拜师念书。
上学的众养太高兴了,因此比以前更加勤块,他除过给乡邻家里干活,学校的杂务能干尽干,很少让老师操心。众养不但人勤人爱,他的学业更是出类拔萃,特别是琴棋书画,更让同窗好友羡慕嫉妒。
光阴过的好快,不觉着几年过去,众养已经由私塾升到了晋光寺,他的性格越来越孤僻乖张,水墨画画的越来越好,他的绘画技艺,内容娴熟清雅,已经得到了南原乡亲们的赞扬,众养所到之处,无不赞叹。乡亲们上门求画,有求必应,分文不取。
忽然一天,有附近村庄富户人家的纨绔子弟黄彪,带着一群家狼上门求画,他求众养画中堂一副,问众养需要多少银子,因为这纨绔子弟黄彪欺压百姓,横行乡邻,无恶不作,他的所做所为,众养已经耳有所闻。因此,众养想起此人的作为,他不温不火地回道:“我一副画卖五十两银子”,众养的要价让黄彪恼火不小,黄彪愤怒不过让家狼齐上,他要让众养见识见识马王爷的拳头厉害。
突然有一家狼,趴在黄彪耳边附和几句,黄彪却改变了方法,拿出一副文人的寒酸样子,又是赔罪又是道歉,话题一转说是要另择吉日良辰,专门邀请众养去他家府邸作画一副,众养看此人客气起来了,虽然心中生气,也就拱手答应下了。
黄彪请众养到府上画画一事,迅速传遍乡里的大街小巷。画画的那一天,黄彪宴席丰盛,歌舞升平,方圆百里才俊云集,黄府门前屋后张罗的跟过节似的,都为亲眼观摩众养画家的墨池丹青佳作。
酒过三旬,只见众养身离宴席,运气丹田,手持抓笔,龙蛇竞舞,顺势泼墨,一挥而就,围观者赞口不绝,啧啧有声,有人竖拇指称赞,有人摇头哀叹。此时的众养神态自然,长长地出气一口,他离开了黄家,从此云游名山大川,再不见此人踪迹不提。
到底传说中的画家众养,为黄家富少黄彪画了一副什么样的画,想必然是大家最为关心的事情,说起来话长,在此不免要加个小话题。
在水口南原,老人去世后,一般情况都跟七节安葬亡灵,这七天时间要安排许多的事情,墓地要请阴阳先生看风水山向,确定四指,并加班加点修筑。还要请乐人,写吹手,抬围灵纸,杀猪宰羊,并搭设闊气派场,能够撑起门面的灵堂。人死后男女各有法律监护人,男人外家是舅舅家,女人外家是娘家。在病人病重期间通知舅舅家或者娘家前来探亲见最后一面,人死后第一时间通知舅舅家,而且去舅舅家报丧,讲话必须使用请字,并行大礼磕头礼拜。
话说时间过的很快,已经是黄彪宴请众养给他画画后的第五个年头了,众养去那里云游,村上人并不得而知。
这年黄彪的母亲去世了,老太太去世的第三天,家里家外穿白挂孝,等待迎接老太太的娘家人前来吊丧,忙里忙外的乡邻左右都在帮忙搭设灵堂。在南原灵堂里,灵堂的中间有一副中堂,或许是为了烘托亡者的灵魂更加庄严。有人提出把众养画的那副画,挂在灵堂的中央,黄彪一听觉得也是,于是安排人拿来画,挂在了灵堂,此时在场者又是一番赞叹,可有一人却不见吭声,他就是黄彪的舅舅。
黄彪舅舅,方左几十里地,有文化的文人墨客,眼看着挂在自己姐姐灵堂的这幅中堂,上边画了八个雷峰塔,下边画着一个红红的太阳,再看看旁边落款:“八塔压日”黄彪舅舅反复品味,反复读念画里的落款,他突然转向对黄彪道:“把这幅中堂给我取下来拿走,赶紧取下来拿走。”乡亲们当时不解黄彪舅舅让拿走画的含义。
到后来才听人说,这幅画是秀才众养在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戏弄纨绔子弟黄彪的一副嬉戏之作。画中八塔压着一个太阳,题字落款“八塔压日”读音全取汉字谐音,实为“把他娘(彬人叫娘为nia)日”。好强大的中国汉语,好一个智慧的画界神童,骂人不带脏字儿,遗憾他看不惯红尘污浊,竟然去了不为人知的地方当神仙去了……
(待续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