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已经三十五岁。
距离上一次春梦不愿醒,闹钟冥顽不化的叫嚣,我只记得,爱情的死亡似乎没有季节性可言。
懒的说爱,懒的牵手,懒的在手机上写下任何温暖的字眼。
懒的天经地义,却不肯诚实的承认,男人迟早油腻,女人概不免俗。
早晨起床,一杯豆浆,两个鸡蛋饼,三四个没来由的哈欠,五迷八道的上坟心情保持一柱擎天。
没来的及,也没准备和身边的女人潺潺说声谢谢。
而貌美如花早已成为十年前的措辞。
婚姻的事实,一个男骗子携手一个女瞎子从单方面的热情传销过渡成为彼此认同的相互直销。
当初以为爱情并不高尚,所以我娶了她。
这是什么样的选择逻辑?
至今没有答案,也赖的告诉自己意义。
或许很多事情本身没有意义,二十几岁的男人都实诚,除了姑娘,就是G点。
年轻时候的G点,是得到。
中年时候的G点,是活着。
想起贾冰那句代入感极强的台词——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温杯里泡枸杞。
恭人一笑的,往往都是真相。
从知道有些事情不得不去做,有些话憋死不能说,有个人一眼即余生的事实中沸腾。
二十几岁与三十几岁的区别似乎并不大,本质只是从一道多选题做成了应用题。
除了概率的选择,只剩了担负的无解。
而身边的人不是老了,就是在老的路上。
而油腻中年人的悲剧卡在了半道上,表情单一的纠结着无法说出口的祝福。
寿比南山有点早,归来仍是少年有点扯。
最难受,身边还有一个小崽子催着你老,并阐述了一个事实。
不管今天的你有多油腻,多佛性,一觉醒来身边就躺着一个讨债的,睡得人五人六。
紧接着就是一哆嗦。
理想就如同折成方块丢进纸篓里的廉价卫生纸,再不看一眼。到现在,都不敢想象二胎政策的开放是促进消费还是带动花呗。
80后的,承认不承认,一只脚已经踏入油腻中年。
事实斑斑。
读着金老头子的武侠书长大,姑且能辨别经典与否的间隙,江湖还在,人没了。
听着单老先生的评书入睡,惊艳于一张一弛一声喝的极致,声响还在,人没了。
看过主持《幸运52》和《非常6+1》的那个长脸男人,欢乐还在,人没了。
生老病死若是轮回。
“迎来送往”已是中年。
坐标消失,记忆留白,有一些称作美好的东西,被搬走。
形似一种拾荒的错觉,老天突然从某个时间段一件一件收回自己掉落在人间的物件。
走在街头,偶尔听到零点乐队的歌,总是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并不是歌足够旧,而是笃定放歌的这个人。
一定是个中年人。
不愿花时间捯饬仪式的节日里。
保持视鲜花如粪土的亢奋状态。
如同她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一捧鲜花不如二斤鸡腿。
类似咖啡的拉花再精致远不如一个汉堡来得更实惠。
她已经沦落为一个冒着俗气的中年女人。
心里想“要”,嘴上诚实。
而我并不高尚。
嘴上想“给”,心里诚实。
后来安慰自己,每个需要仪式感的日子,除了第一次,都会带上纪念两个字。
这两个字显老。
回头再看《大话西游》。
十年前,笑的没心没肺。
十年后,唯独深刻了片尾的那句台词。
“你看,那个人好奇怪唉,像一条狗。”
正所谓,不带紧箍咒如何救你,戴上紧箍咒如何爱你。
正所谓,放的下七情六欲,可抛的掉心魔万丈?
年轻时,我们都曾想活成至尊宝的样子。
到中年,硬生生活成了“那条狗”的影子。
紫霞说,我只猜到开头,没猜到结局。
一语成谶。
《半生缘》里有段话。对于三十岁以后的男人来说,十年八年不过是指缝间的事,而对于年轻人而言,三年五年就可以是一生一世。
越往后走,惧是孤独。
大抵是这样一种轮廓。每天一睁开眼睛,周围都是要依靠你的人,却没有你可以依靠的人。
而这种孤独,从一开始就持有着见一次,少一次的唯一真相。
而我们通常泯然不知。
两年前,一个朋友的父亲突发心梗去世,有两件事他至今困惑,老头子戒烟六年,这个心梗来的就如此猝不及防?
而另一件,昨天这个倔犟的退休老头还在餐桌上与他面红耳赤的对峙,而十几个小时以后却再无只言片语的安静离开。
后来他说。
我总是对身边最亲近的人无比苛刻,却对周遭的陌生人无限宽容。
中年人的领悟,往往代价惨重。
再没能成为父亲之前,我压根就不知道中年人的世界里,有种苦,叫说不出口。
如果你二十几岁,不到三十岁。请一定别和我谈什么情怀梦想,浪迹天涯,有本事,你带上你的父亲。
而一个油腻中年男人,只要不是坏到无可救药。否则,他总要为身边一个或者几个人撑掣起一片不大不小的天空,用以遮阴或者庇护。
只有活着,才能油腻,而后佛性。
如同一种无奈——好不容易鞋子合脚了,可样式却又显旧了。
保持适度悲哀,是对生命的程度敬畏。
而从未觉得悲哀,恰恰就是一种悲哀。
所有身披盔甲的油腻中年男人,即便是武装到牙齿,依旧得认。
除了每天24小时的唯一公平,剩余的都是经历的赝品。
油腻如我这般,也绝不唱哀调。但凡生活不赶尽杀绝,房子、车子,梦想一干总不会遥遥无期。
而且一早知道。
被时间割成一块一块的心念志气,如同一块蛋糕,到了一个阶段,就得拿给另一个人一块。
问过身边的人,怎样看待油腻的中年?
只有一个答案,匪夷所思。
不需要做决定的时候,就不要做决定。
因为,他是一群人中唯一一个三十几岁从工作七年的国企辞职。
当时,都喝多了。
酒是一瓶,心事两开。
抛开勇气和博弈,生活似乎从来都不是拿来让我们从容不迫的。
当你以为,它只是一种过渡的时候,它却成了归宿。当你以为,它一定会是一场归宿的时候,它往往又会是一种过渡。
而中年油腻,似乎只是一种状态。
如同写字,到底还是要写给自己。
只有这样,才留有出口。
有了出口,才持有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