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三一睁眼,才发现太阳照到了脸上,而且身上还有一张报纸。可是,草坪上的阿五不见了。他有点六神无主,这段时间,他对阿五产生了依赖。
他正要大声吆喝着喊阿五,却看到阿五慢吞吞地溜达过来。
“干啥去了?”
“睡不着,溜达溜达。”
“哎,今天我还要去找那老头。你呢?”
“我到城北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活儿。”
“算了,别去了,跟我一起去找老头吧。”
“不了,今天晚上还是七点在这里碰头。放心吧,今天我一定能吃饱饭。”
熊三一脸狐疑地看着阿五,他真的不相信他。可是,阿五已经迈开腿,走了。
八点整,熊三看到了来指挥交通的老者。
“大爷,您早……”熊三哈着腰,有点像当年的日本翻译官。也是,熊三有多少年没有低头哈腰了。所以,他的动作很生硬。
“你来的挺早啊,小伙子。给我说说,你这脸上的疤怎么回事?”
“这……”熊三嗫嚅着,用手摩挲着刀疤。
“算了,不说算了。我认识一个看管厂房的,他那里好像缺人手。不过,很辛苦,工资也不高,你……”
“我行,行行行!钱多少无所谓!”熊三差点给老头跪下。
那老头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又给熊三写了一个地址。熊三一把就把纸条抓了过来,他也不敢说自己认识不了几个字,嘴里不住地说“谢谢,谢谢……”边走边给老头鞠躬,结果,一不留神,让马扎绊倒了。老头乐了:“小心点,慢点。”
熊三答应着,一溜小跑,没影了。
熊三一路打听,并没费多少劲就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厂房。看厂房的老金对熊三非常客气,几乎没怎么问他,就给他安排了活儿——看三号仓库。老金领着熊三想到人事部门做了登记,领了工作服,然后告诉他上下班的点儿,食堂的位置……
熊三问:“金大爷,有没有住的地方?”
“你没有住的地方?你不是老王的亲戚啊?”
“我……我是他亲戚,但是,我也不好意思麻烦他啊。”
“哦。那你就住在11号宿舍吧。就是小点,不能用热得快烧水啊!”
“哎,哎……”熊三不住地点头,接过了宿舍钥匙……
阿五一路往北,摇摇晃晃的——两顿饭没吃了,还没睡好。阿五漫无目的地游走,路过了一个幼儿园。这个幼儿园不大,只有几间平房和一个用泡沫拼图铺就的院子,门口的牌子上写着“XX外来务工子弟幼儿园”。小喇叭里放着音乐“七彩阳光”,孩子们一个个地举着小手摆着胯跳舞。里面的房间里传来奶声奶气的儿歌:“爸爸的爸爸是爷爷……”阿五心想:我当年还是教过小学毕业班的,可是这有什么用呢?他鼻子一酸,滴下几颗浑浊的泪水。他赶紧擦了擦眼,怕别人看到。其实,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谁认得他啊。
阿五扶着栏杆看了一会儿,结果被一个保安挥舞着警棍赶走了。
阿五继续往北走,他不知道自己会到哪儿去,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去。熊三在干嘛呢,他想起了这个兄弟。
这会儿,熊三正端坐在三号仓库门口呢。他一会儿点头哈腰,一会儿上前盘问。这小子,这几年没白在里边混。他认得工作服,只要自己人,他就点头哈腰,只要是外人来提货,他就上去盘问,还装模作样地看看提货单,其实,他啥也看不懂。
阿五的肚子咕咕只叫,太阳也升的老高了,明晃晃的阳光刺得眼疼。不一会儿,咣当一下,老五昏过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