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想问,到底有多少人想要那种真正的自由?——陀思妥耶夫斯基
很少,很少。——詹姆斯•鲍德温
你以为的自由是一个轻盈的东西,但自由一点都不轻盈,自由非常沉重,如果你有百分百的自由对自己的人生做百分百的选择,你就百分百的需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百分百的责任不是吗?一旦你获得了这种自由,你需要去遭遇那些避无可避的风险的时候,你将再无说辞,你将无可回避的需要你的肩膀变得强韧,去承担你该面对的承担,你用你的眼睛看看今天的世界,这样的人多吗?买哪支股票,你愿意自己承担吗?你愿意对金融学的知识有系统性了解,对产业的规律有真正的洞察,对自己要投资的那支股票有深度的理解,然后投资挣钱,还是说相信爷叔,他有小道消息,只要爷叔跟我说,我就相信他,跟着他,一路长虹。选各位大学专业的时候,人生那么重要的岔路口,你是真正扪心自问我到底爱的是什么,想要去学习什么,了解那个专业的过去和未来,还是想着打电话,有一个千里之外的人,那个已经把“选专业”变成“新专业”的人,只要打通他的电话,五分钟,他就给你指一个灿烂的明天,你就从此走上了人生的快车道。
每个人都在各种各样的选择中,你大学毕业的时候是留在大城市继续生活还是回到自己的小城市,你是继续爱他还是选择跟他分手,有那么多的问题在你的日常生活中会不断的拷问你。
所以,到底有多少人喜欢、想要真正的自由啊?是到了那个时候挺起胸膛自己做决定,还是希望天上掉下来一个标准答案,你接住他,那个时候你会长舒一口气,因为够轻松。
人性非常复杂的,人性当中有渴望自由的部分,也有逃避自由的部分。
所以,真正的自由是一种内在的许诺。
用加缪的话说:“在这个世界上好一旦消失,多就会代替好。”
“好”是耸立的标准,是你去爬那个意义的梯子,向上走,向上走,大概走到终层的时候,你可以知道,我的人生,什么是我真正拥抱并由衷认同的那个好。但向上的梯子一旦消失,好就变成多,多就是在横向的蔓延,因为纵向消失,就只能横向蔓延。
而多就是占有,所以现代社会的标准,好一旦消失,多就成为标准,多就是占有更多钱,占有更多物,占有更多生命,占有更多权力。
最近在上海发生过一件事,国家开放签证之后,大批的人来中国旅游,上海的有钱人就开着他们的豪车到武康路去炸街,他们在展示什么,他们在展示自己的占有不是吗?他们同时在展示什么,他们同时在展示精神上的极度匮乏。
只有在这些略显荒诞的场景中,你才会理解一件事,当解构主义让我们面前的所有答案都消失,当那些耸立的山峦都开始颤抖的时候,你以为背负的东西变少了,你就获得了更大的自由。不,背负的东西变少,你内心一旦空场,别的力量就会趁虚而入,那些伟大的价值观,那些伟大的文明传统,慈悲的精神,仁者的关怀,自然的逍遥,当他们都消失你以为你获得了一个由衷的自由,不,物质的裹挟和算法的统治,这支大军才会没有任何阻挡的长驱而入,所以我都深深的怀疑啊,解构主义的知识分子在给人类开辟和挣扎自由的时候恐怕连自己都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为了一些什么别的一些东西的帮凶。
比方说,我们就拿消费来举例,意义空场,消费就来救场,你非常烦,工作当中没有意义感,便捷的方式就是占有,买东西打开那个包装,占有的那一瞬间,非常高兴,但问题是,占有给你产生的意义感极为短促,那接下来呢,持续买持续占有,然后持续买,持续占有, 他持续给你意义,但是只要你持续的买,有一天你就会发现钱不够,然后呢,就可以赎卖自己的灵魂,去做那些钱给的很高,但是没有多少意义感的工作,在工作当中没有意义感的丰盈,于是更需要买,买买买,工作工作工作,闭环。什么叫消费主义?因为消费而错觉自己获得了主义就是消费主义。
所以,真正的自由,是内在的许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