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逛过神奈川县的很多地方,然后在这座海边的公交站遇到了青空。大概是被我手里的限定蛋糕所吸引,本来倚在站台墙上的她突然向我走过来,穿着立海大附中的校服,白色的小腿袜,崭新的制服鞋。她的睫毛略长,与银色的刘海交错在一起,盖住了浅金色的眼睛。她站在我面前,在我们对视的第五秒之后,她看向我的眼睛,用有些生硬的口音问我,你的蛋糕,是在哪里买的?
这么说来,我是青空在这所学校认识的第一个同学。与第一次见面的印象不同,在学校的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沉默的,好在每次我向她招手,她都会回以一个微笑。
与大部分活跃于各个社团之间的女生不同,青空没有加入任何社团,我曾打趣她是归宅部的部员,但她对此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大多数时候,她也总是一个人安静地独来独往,拿着一本小说或是画册坐在天台上,像是在举行什么奇怪的仪式。
某一天,我心血来潮爬上天台,在角落里看见了躺在废弃的体操垫上的她。没有多想的我向她伸出手,一起回家吧?
她的表情,与其说是腼腆,不如说是一种不安。她向天空伸出手,挡住我的视线,思考了整整三分钟,终于说了一句好啊,然后从体操垫上慢悠悠地支起来,不远不近地跟在我身后下了楼。
此时天色渐晚,华灯初上,她浅金色的瞳孔在夜色中闪烁着黯淡的光。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向前走着,我爱极了这样的宁静,全世界都是她与我的安详。
直到我们遇见了柴江,那个与我同样发色的姑娘。我笑着与柴江打招呼,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青空已经拐进了隔壁的老式书店,与柴江告完别,她才从书店的玻璃橱窗后走出来,手中又多了一本佩索阿的诗集。刚才那个女孩子和你很搭哦,她低着头小声说着,完全没有看见我眼中的诧异。在想什么呢?我故作轻松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没有再回复我,而是叹出一口气,我们之间的气氛又一次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中。
那一天,她反常地再也没有和我聊过什么,直到走到她家门口,她蹲下身从院子里掰下一朵向日葵递给我。我终于开口,是不是在介意柴江的事情呢。她依旧没有说话,转身关上院子的栅栏门,这种长久得不到回应的感觉让我感到有些丢脸,我抑制住自己想要和她吵一架的冲动,在月光下看着她回家的背影,突然又有些难过,但又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什么。青空已经关上了门,我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懊恼地抓了一把头发。过了几分钟,二楼的窗户开了,青空探出头来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先回去了。我向她挥了挥手。我想逃离这段奇妙的关系,我不能就这样落入她的手中,陷入没有回应的沉默之中。
你知道的,中学时代总是充满着各种奇妙的邂逅,放学后女孩子们三三两两走在路上笑着闹着,讨论着口袋里巧克力的去向。临近关东大赛,网球部的训练也愈发繁重,不少人围在训练场边观望。我的鞋柜里开始不断地出现各种巧克力与手作小甜点,走廊上偶尔听到有人议论我的名字,放课后的校门口总会有女生把粉色的信封递到我手里然后害羞地跑远。
我和柴江开始在学校周围的甜品店约会,像每一对情侣一样手拉着手散步,将高脚玻璃盏里的冰淇凌球喂给对方。时间过得很快,从日出到日落也成了一瞬间,柴江总是围着我讲很多琐碎的小事,不同于青空的沉默寡言,这种感觉让我十分安心。
天空黑下来的时候,我们在公园门口道别,临走时柴江对我说,丸井君,我喜欢你。她的眼睛完成两道好看的弧度,绛红色的发梢在晚风下轻轻地晃动。我想也许我们可以像这样一直约会下去,一切都非常闲适,直到我看见了从便利店走出来的青空。
她站在便利店门口,平静地望着我。我望着她,内心那股无名的火苗开始燃烧。她是一团湖水吗?还是一面镜子?为什么总是沉默,为什么总是得不到回应。许久不曾有过的情绪重新向心底袭来,我从她身边走过,没再与她有任何交流。
她终于移开目光,蹲下去捡掉在地上的零食盒子,一同掉在地上的,还有一个粉色的蛋糕盒。今天是谁的生日吗?来不及细想,我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远,路灯下她眼里的浅金色渐渐暗下去,没有任何声息地暗下去,消失下去。消失在我眼里,消失在小镇上,消失在我的生命里,从此再也看不见。
素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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