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09期“叶”主题活动。
我是一片叶子,与树妈妈数以万计的那些叶子没什么不同,绿色的叶片,灰褐色的脉络。春天发芽,用所有的热情绽放绿宝石般的美丽,然后在秋天的第一缕风吹来时,用尽所有力气褪去美丽的外衣,流尽对树妈妈所有眷恋的泪水,干枯老去,再融入泥土,直到与树妈妈再次融为一体。
这是大多数叶子的一生,我却是不同的,我爱上了风,在春天我还打着卷的时候,它的温柔轻抚叫醒了我。那是我见过最轻盈灵动的精灵,它围绕在我身边,跳着洒脱的舞蹈,说着天上地下的故事。我努力地舒展我的叶片,在它面前羞答答地绽放。它说我是它见过最美丽的叶子,一吻封箴,这是爱的徽章,所以万千叶子的海洋中,我是独一无二的。
我每天都在安静地等待,风飞累的时候会停下来睡在我宽大的叶片上,我轻轻地摇动,接着星光盖在它身上,风说我真好,它累了,真想永远留在我身边。真好,我对于它而言亦是独一无二的。
可,风终究是属于天空的,它有更大的世界要看,有更多的梦想要追。候鸟南飞的时候,风也要走了。
风的速度很快,撕裂着我的心。终于,我决定离开树妈妈,去逐风,风说我可以攀着它的手臂,看尽天涯。
这是叶子的决定,树妈妈没有挽留,只说累了就回来。
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树,叶子随着风在更广博的世界中畅游!风给叶子的无限的自由,但同时给予的还有永远的束缚。叶子在风的带领下,领略了无穷的美好,然,这也是叶子对风无法摆脱的依赖。
天涯海角有穷时,望断天涯,相思无归处。
叶子临湖一瞥,那匆匆掠过湖面枯黄的脸,紧皱的皮肤,衰老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她不再青春可爱,不再翠绿娇嫩,她,需要水的滋润,这是风不能给的。
树妈妈说每一次选择都要失去,比如离开。
“放下我吧,风,我累了!”叶子的身姿与灵魂都变得轻飘飘的。于是,风带着疲惫的叶子回到了她最初的地方,轻轻地,缓缓地,放下她,离开了。
树妈妈轻轻地拢着她靠近自己。叶子看到了,树的枝头早已经争相绽放着无数的新绿,嫩生生,羞答答的,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吟唱。
风又找了新的爱人在追求着,他们快活地上下翻飞。
叶子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身体慢慢卷曲,皮肤开始脱落,她努力地向下,再向下,终于与树妈妈又重新融为一体。
睡梦中,叶子看到自己孤独地死去,靠着树。她知道自己最终会回到树的身边,最终会永远地跟树在一起。叶子含泪望着风说:“当初我随你远去,天真的以为你会带我到天涯海角,可以终生在你的怀抱中浪漫起舞,为何你却在中途将我抛弃?!”
风在空中轻轻地说:“因为,我是风啊!我当然爱你,那时的我,那一刻,不用怀疑。可此一时的我早已不是昨日的我,激情终会化成尘封的记忆,在抛下你的同时当初的我也已不复存在了。”
叶子很难过,“树妈妈,为什么你不阻止我,挽留我?”
大树继续深深地向下扎着根系,“孩子,你已经是见过最美天空的那片叶子了,不是吗?你终会回来,我知道。”
叶子最后看了一眼天空,“可以只有春夏,没有秋冬多好啊。”
天空笑了。流云连成了片,风横冲直撞地吹散它们,裹挟着一片蘑菇云远去了。“真是一片傻叶子。”鸟儿们风风火火地逐风而去。
我是那片叶子,逐风的叶子,见过最美的世界,最蓝的海,吻过最香的花。一叶逐风竞自由,现在,我选择死去,化为养料,与树永远地生活在一起。
春天来时,叶子打着卷醒来,或许是我,或许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