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捡起垃圾桶里的小卡片，把上面的电话号码重输了一遍，然后大拇指按在拨出键上，却一直没有抬起来。

“呼”，他向后仰躺在床上深呼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思索良久，终是把大拇指抬起来了。他又担心躺着打电话不太庄重，于是竖起身来走到窗户边，凝望着城市五彩斑斓的夜色。

“喂？你需要什么服务？”

“那个……包……包夜”

“800”

“好”

“哪个地方”

“xx酒店301”

“嘟…嘟…嘟…”

他很紧张，把手机丢在一边，开始整理被子的边角，又烧了开水，把剩下的几个啤酒瓶放入垃圾桶，烟灰缸也倒了，被泪水浸湿的枕头被他塞到柜子里，还有揉成一团的书稿和撕得粉碎的退稿信也清理得干干净净。

接着他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整理了头发和衣领，可镜子中的自己好像还有哪里不对劲，哦！嘴角。他把自己的嘴角反复往上拉，捏成微笑的样子，“嗯，满意极了”。

“叮咚”

“你好”，姑娘的姿色尚好，一点也不难看，倒是脸上的浓妆和暴露的衣着让人生厌，不过不是啥大问题，“你就是包小姐吧，请进！”

“找小姐还那么斯文”姑娘碎了一句，漫不经心地绕过他走进去，随手把包就丢在了床上，“先付钱”。

他掏出钱包，转过身去，挡住姑娘的目光，从包里掏出仅有的因反复使用而皱巴巴的8张百元大钞，把它一一展平，才转过身来交给了那位姑娘。

姑娘点了点钱，放入同样空瘪瘪的皮包里，“来吧”，就开始脱衣服。

“等会儿”，他赶忙叫住了姑娘，“你风尘仆仆地过来，要不要先喝杯茶？我都泡好了”。

“事儿咋那么多啊”，姑娘有点不耐烦，“算了，你是包夜，随你好了。不过我不喝茶，有烟吗？”

“有有”，桌子上的一包白沙烟还剩几支，他又开了一包给姑娘。

姑娘接过烟，老练地点着了，深深吸了地一口，吐出的浓雾使面颊都模糊了。

“你……那个啥…额……挺漂亮挺有气质的”他坐在姑娘对面的椅子上，打量起来。

“哦？是吗？那接下来是不是要和我谈谈人生，劝我从良啊？”姑娘轻蔑地笑了，空气中充斥着烟味，“你这种口是心非的男人我见多了，都一个样。”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他也点燃了一根烟，抽了一口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可不可以……给我唱首歌听？拜托，我想听听歌。”

“有病吧你，想听歌用手机听啊”，姑娘一脸迷惑，夹杂着一丝愠怒，“把我叫来逗我玩儿呢？”

“没有。你不觉得唱歌跳舞、喝酒吟诗，挺有情趣的么？”

“呵呵，我就一个小姐，不懂你的这些情趣，要不你去ktv里面找公主吧。”

“别生气嘛”，他关了灯，卧倒在床上并顺势把姑娘拥入怀中，姑娘的头刚好埋入他的胸脯，她的长发柔顺极了。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房间里没有了光，城市的夜光便从窗户外照射进来，照在姑娘的眸子上，她微闭着眼，就像睡熟的婴儿一样。而他，竟有一丝幸福的情愫在轻轻地荡漾。

过了一会儿，姑娘按捺不住了，纤手往下摸索。

“别动！”他马上制住了她，抓住她的手，在她耳边细语道，“就这样躺着，挺好。”

“你要躺到什么时候？”

“天荒地老。”

“神经病！”姑娘挣脱他的怀抱，站起身来，“占着茅坑不拉屎，浪费老娘时间！”，说着便打开灯、拿起包往外走，“这活我不接了！”

“次咔”

房间里又回归到之前那一刻的寂静，他的眼睛仍然盯着窗外的夜色，身体丝毫没有因为姑娘的离开而动弹，就像死了一样。

“咚咚咚”，房门刚才没关，但姑娘还是礼貌性地敲了下门。他心里一喜。

“那个……行有行规，我就只算你200路费，剩下的600还给你。”姑娘从包里掏出钱扔在桌子上。

“麻烦关一下灯”，他还是没动，好像这个人只是回来跟他道晚安一样，“谢谢！”

“砰！”

这下他终于闭上眼，去梦乡了。

仿佛一切没有发生一般。

“醉了，喝醉了啊”

（（因顾虑，将人物语言艺术化处理，故显做作，实为遗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