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国风.曹风.鸤鸠》
正文:
鸤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
鸤鸠在桑,其子在梅.淑人君子,其带伊丝.其带伊丝,其弁伊骐.
鸤鸠在桑,其子在棘.淑人君子,其仪不忒.其仪不忒,正是四国.
鸤鸠在桑,其子在榛.淑人君子,正是国人,正是国人.胡不万年?
朱熹诗集传44
候人四章章四句
鳲鳩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儀一兮。其儀一兮、心如結【叶訖力反】兮。
(興也。鳲鳩、秸鞠也。亦名戴勝。今之布穀也。飼子朝從上下、暮從下上。平均如一也。如結、如物之固結而不散也。詩人美君子之用心均平專一。故言、鳲鳩在桑、則其子七矣。淑人君子、則其儀一矣。其儀一、則心如結矣。然不知其何所指也。陳氏曰、君子動容貌、斯遠暴慢。正顏色、斯近信。出辭氣、斯遠鄙倍。其見於威儀動作之閒者、有常度矣。豈固爲是拘拘者哉。蓋和順積中、而英華發外。是以由其威儀一於外、而心如結於内者、從可知也。)
鳲鳩在桑、其子在梅【叶莫悲反】。淑人君子、其帶伊絲【叶新齎反】。其帶伊絲、其弁伊騏【音其】。
(興也。鳲鳩常言在桑。其子每章異木。子自飛去、母常不移也。帶、大帶也。大帶用素絲、有雜色飾焉。弁、皮弁也。騏、馬之青黑色者。弁之色亦如此也。書云、四人騏弁。今作綦。言鳲鳩在桑、則其子在梅矣。淑人君子、則其帶伊絲矣。其帶伊絲、則其弁伊騏矣。言有常度、不差忒也。)
鳲鳩在桑、其子在棘。淑人君子、其儀不忒。其儀不忒、正是四國【叶于逼反】。
(興也。有常度、而其心一。故儀不忒。儀不忒、則足以正四國矣。大學傳曰、其爲父子兄弟足法、而後民法之也。)
鳲鳩在桑、其子在榛。淑人君子、正是國人。正是國人、胡不萬年【叶尼因反】。
(興也。儀不忒。故能正國人。胡不萬年、願其壽考之詞也。)
译文布谷鸟在桑林筑巢,小鸟七个细心哺食。品性善良的好君子,仪容端庄始终如一。仪容端庄始终如一,内心操守坚如磐石。布谷鸟在桑林筑巢,小鸟嬉戏梅树枝间。品性善良的好君子,他的腰带白丝镶边。他的腰带白丝镶边,玉饰皮帽花色新鲜。布谷鸟在桑林筑巢,小鸟嬉戏酸枣树上。品性善良的好君子,仪容端庄从不走样。仪容端庄从不走样,各国有了模范形象。布谷鸟在桑林筑巢,小鸟翻飞栖息丛莽。品性善良的好君子,百姓敬仰作为榜样。百姓敬仰作为榜样,怎不祝他万寿无疆。
注释鸤鸠:布谷鸟。拼音shī jiū,亦作尸鸠。一种常见的鸟,上体灰褐色,下体白色而具暗色横斑,其显著特点是双音节叫声,并把卵产于别的鸟巢中为它孵化。淑人:善人。仪:容颜仪态。心如结:比喻用心专一。朱熹《诗集传》:“如物之固结而不散也。”伊:是。弁(biàn):皮帽。骐(qí):青黑色的马。一说古代皮帽上的玉制饰品。棘:酸枣树。忒(tè):差错。正:闻一多《风诗类钞》:“正,法也,则也。正是四国,为此四国之法则。”榛(zhēn):丛生的树,树丛。胡:何。朱熹《诗集传》:“胡不万年,愿其寿考之辞也。”
鉴赏:
此诗的主旨,历来有两种相反意见。《毛诗序》云:“《鳲鸠》,刺不一也。在位无君子,用心之不一也。”朱熹《诗集传》则云:“诗人美君子之用心平均专一。”方玉润《诗经原始》对于上二说基本同意朱熹说,而亦不废《诗序》说之一端,取调和态势。方氏云:“诗中纯美无刺意”,“诗词宽博纯厚,有至德感人气象。外虽表其仪容,内实美其心德”,“回环讽咏,非开国贤君未足当此。”又云:“后人因曹君失德而追怀其先公之德之纯以刺之。”第四章眉评亦云:“全诗皆美,唯末句含讽刺意。”忽而“美”,忽而“刺”,自相矛盾,很难自圆其说。此诗从字面传达的信息来看,确实是颂扬“淑人君子”而无刺意。但文学作品由于欣赏理解角度不同,若说此诗反面文章正面做,那当然也可备一说。
诗四章,都以鳲鸠及其子起兴,实包含两层意思。一是鳲鸠即布谷鸟,该鸟仁慈,“布谷处处催春耕”,裨益人间。又喂养众多小鸟,无偏无私,平均如一。《诗集传》谓:“(布谷鸟)饲子朝从上下,暮从下上。”就是这个意思。所以《左传·昭公十七年》载:“鳲鸠氏,司空也。”杜预注:“鳲鸠平均,故为司空,平水土。”二是“鳲鸠在桑”,始终如一,操守不变,正以兴下文“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不忒”的美德,与那些小鸟忽而在梅树,忽而在酸枣树,忽而在各种树上的游移不定形成鲜明对照。小鸟尚未成熟,故行动尚无一定之规。因此,各章的起兴既切题旨又含义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