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世家（三）

孔子

鲁定公十三年（公元前497年）夏天，孔子对鲁定公说：“臣子家中不允许私藏甲兵，大夫的城墙不能超过百丈。”孔子派自己的弟子仲由出任季孙氏的管家，准备拆毁掉季孙氏、孟孙氏和叔孙氏“三桓”的城邑。叔孙氏带头拆毁了郈邑城墙。季孙氏想要拆毁费县城墙，其家臣公山不狃和叔孙辄率领费县人进攻鲁定公。鲁定公和他的三个儿子逃到季孙氏的宫中，登上武子台。

费县人继续进攻，没有得手，但有部分人已经进逼到鲁定公的近侧。孔子命令申句须、乐颀冲下武子台反击，费县人战败退走。鲁定公的部队随后追击，在姑蔑把其击溃，公山不狃和叔孙辄逃奔到齐国。随后费县的城墙被拆毁，接着要拆毁成邑。公敛处父对孟孙说：“如果拆毁了成邑，齐军肯定很快攻到北门。况且成邑是孟孙氏的最后保障，没有成邑就没有孟孙氏。我们绝对不能拆毁成邑。”这年十二月，鲁定公的部队包围成邑，但没有攻克。

公元前496年，孔子五十六岁，他由大司寇代行国相事务，经常面露喜色。弟子们提醒他说：“我们听说过君子祸至不惧，福至不喜。”孔子说：“确实是有这句话，但不还有另外一句‘身处高位的人更能礼贤下士吗’？”

孔子下令，诛杀掉乱政的鲁国大夫少正卯。孔子执政三个月后，贩卖猪羊的人们不再漫天要价，男女走在路上都离得远远的，出现了路不拾遗现象，四方来鲁国的客人有事再也用不着向官府送礼，而像是回到自己家中一样。

齐国人听说后很担心，他们说道：“孔丘执政后，鲁国肯定称霸。称霸后离我们齐国最近，必定先吞并掉我们。我们不如先送些土地给他们吧。”大夫黎锄说道：“我们先尝试着阻止他，阻止不成再奉送土地，那时也不迟。”

黎锄命人在齐国挑选出八十名容貌出众的十六岁女子，都穿上艳丽的服饰，专门教导他们舞乐，选出四匹纹饰骏马拉的车辆，一起送给鲁定公。

这些拉着美女的车辆到达了鲁国都城南高门外。季桓子听说后，穿着便服前往观看，想要全盘收纳。他让鲁定公到各地进行巡察，自己天天到南门去看美女，政事也懒得处理。

子路对孔子说：“老夫子，我们必须得离开这儿了。”孔子恋恋不舍地说道：“鲁国马上要举行郊祭，如果能把祭祀后的肉分给众大夫，我们还是要留下来为好。”季桓子最后收纳了齐国美女，三天时间不听朝政，郊祭后也没有把肉分给众大夫。

孔子没有借口，只好起身前行，在屯地留宿。有名叫做己的乐师相送，他说道：“夫子您没有过错。”孔子说：“我能唱首歌表达一下这时的心情吗？”然后就歌唱道：“彼妇之口，可以出走；彼妇之谒，可以死败。盖优哉游哉，维以卒岁！”

师己返回后，季桓子问他：“孔丘都说了些什么话？”师己据实相告。季桓子喟然长叹道：“夫子这是怪罪我收纳了这些美女的缘故！”

孔子先来到卫国，寄居在子路妻子的兄长颜浊邹家中。卫灵公问孔子：“先生在鲁国时俸禄多少？”孔子回答：“粟六万斗。”卫灵公命人开支粟六万斗。待了不长时间，就有人在卫灵公面前说孔子的坏话。卫灵公安排公孙余假暗中监视孔子出入。孔子担心被害，在卫国居住了十个月后离开。

孔子要前往陈国，途中经过匡地，颜刻替孔子驾车。他用马鞭子指着前方的一个城墙缺口说：“当年我经过这里，就是从这个缺口出入的。”匡地人听说过，认为是鲁国阳虎来到了。阳虎曾经对匡地人施以暴行，匡地人就包围了孔子。恰好孔子长得很像阳虎，孔子被围困了整整五天。

颜渊后来赶到，孔子说道：“我还以为你死了呢。”颜渊回答说：“老师健在，我哪里敢死！”匡地人围攻孔子更急，弟子们全都害怕。孔子说：“周文王已经去世了，难道周朝的礼乐制度就不存在了吗？如果上天想灭掉这些礼乐制度，就不会让我们这些后死的人承担起传播它的责任。上天如果不想灭掉周朝的礼乐制度，这些匡地人能奈我何！”孔子派人到卫国去找宁武子通融，这才得以离开匡地。

孔子到达蒲城，一个多月后返回卫国，寄居在蘧伯玉家中。卫灵公夫人中有个叫做南子的，她派人对孔子说：“四方的君子来到我们卫国后，都愿意和我们卫君结为兄弟。他们更愿意去见我们夫人南子，南子夫人也很想见到先生。”孔子开始辞谢，最后迫不得已才去见面。

孔子进入门后，面向北面稽首。夫人坐在帷帐之中，也在帷中回拜，佩戴的玉器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返回后，孔子对弟子们解释说：“我本来不愿意相见，见面只是出于答礼应付罢了。”子路很不高兴，孔子指天发誓说道：“我如果说的话不是出于本心，就让上天来惩罚我！”

孔子又在卫国住一个多月。有次卫灵公和夫人同车出行，宦官雍渠作为驾乘。出门后，卫灵公安排孔子作为次乘，招摇过巿。孔子说：“我从没有见过这样好德又好色的人啊！”孔子对卫灵公的所作所为感觉很丑恶，就离开了卫国，来到曹国。在这年中，鲁定公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