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古人书里的志向,也就显得自己的堕落、卑微。从前的君子之志是在什么时候在世间雨打消磨?听闻的人痛骂人不堪其愚——人世间那么多钱不挣,还听你瞎逼逼。任你嘲讽,随潮鄙夷——是所有瓜熟蒂落的人追叹难求的赤子之心,谁都曾经被生长过,后来见到了世面,看到了高山,翻过高山;见过了大洋,越过大洋,就认为世界就是眼前模样。和几十个姑娘打过深深浅浅的交道,遇上几百个名字挑几个把酒相谈不分昼夜,又恍觉人心大抵如此。世界是这副模样,我也这副模样,我在崖岸望着海水另一头,想着彼岸风光无数,后来一步跳下,扎进水里,差点没被淹死,挣扎着摆动双臂还是被一个个浪头打下水底,我衣衫破旧唇白体肿,逼着潮水的方向不知所踪。我在海里,岸上的我不知所踪。对海水来说,能不能到彼岸是一回事,对我来说,有没有彼岸是一回事,在海里的我头脑发昏,怀疑这海是不是真的存在,我是不是臆想而在沙滩上闭着眼四肢乱舞口吐沫水,起落的潮也带不走我。
我在此岸彷徨,眼见你彼岸的笑。
子路的志向在好友知己,李鸿章的志向在天下国家,到了什么位置做什么春梦,我从不相信自小远大理想是伟人之所以伟人的必要条件,像是渡海一片,如果没死在海里,还有气力东张西望辨认方向,自然会到某个岛屿还有个落脚的地方。至于彼岸之志,天下可得者得之,不可得者百死难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