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清明节,阳春三月,阳光遍地,各种花都开了,姹紫嫣红的;各种草和树勃勃生长,各自绿着。
在一条两旁花草丛生的木头走廊里,儿子和妻子在玩捉迷藏游戏。儿子微微撅着屁股,在一根柱子旁,抿着小嘴,炯炯眼神显得无辜而又专注,探头探脑,表情十分呆萌。妻子在相邻的柱子另一边藏着,尽力忍住自己的笑声。儿子摇摇晃晃地找寻过来,嘴里喊着“妈妈”。
待他快要找到妈妈时,半途又开起小差,妻子又从他身后溜走了,待他缓过神来,又焦急地寻找起妈妈来。直到他急得快哭出来时,妻子才开怀大笑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仿佛从天而降似的。儿子快跑前去,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满是开心快乐的样子。
在这其乐融融的家人嬉戏的春光里,我却不合时宜地想起来生和死的问题。
自孩子出生起,世界上便有了他(她)的时光足迹,虽然对于外人来说不是显而易见,对于他们的父母来说,确是一段清晰的时光历程。如果说美好的伴侣照亮了我们暗淡的单身生活,而可爱的孩子则丰富了我们平淡的家庭生活。他那随风飘扬的清爽的细头发,肤如凝脂的小脸蛋,笑起来像朵灿烂的小向日葵,呆萌可爱的表情,嫩嘟嘟的小身板,肥嘟嘟的小脚丫,不得不让我慨叹生命是一种奇迹。
生命以一声清脆嘹亮的啼哭拉开了人生的序幕。人之初,充满了欢快、喜悦和生机勃勃,犹如这百花盛开、绿意葱茏的春天。
热爱生命的人,总会觉得活着是一件美好的事情,而死亡却是令人可怖的,总是伴随着乌云遮日,秋风落叶的无奈和仓惶。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眨眼,母亲已经去世十四年了。现在回想母亲在世的时光,总是处处投射着晴日,微拂着清风,遍长着春草、夏花,透露着祥和、温馨;母亲去世的这段长长时光里,头上总是盘旋着乌云,心里隐藏着阴霾,血液里流淌着忧郁和伤感。直至儿子出生后,心情变得稍微明朗起来,他好像是我心中一部喜剧直播大片,用欢乐拨动着我被忧伤深覆的心海。
十年前,我在厦门工作的时候,在一条繁荣的步行街上,喧嚣过后,黄昏捎来一丝安静和阴凉。一位老妇人在石凳上安安静静地坐着,身后有一棵长着茂盛绿叶的树木。我心里暗暗惊叫:“怎么长得这么像我的母亲?”一时间,时光流转,我不禁想起我的母亲,圆圆的脸,淡淡的眉,温柔的眼,一幅任劳任怨、与世无争的模样。我不禁多多打望她几眼。真希望是我的母亲来到了厦门,或者去了我不容易找到的地方,如成都、云南等。可现实和理性告诉我自己:这是不可能的。就好比,梦里的我总是告诉梦里的自己:母亲是不可能去世的。
我时常回想起母亲,母亲也偶尔闯入我的梦中。在梦里,她总是沉默不语,但我知道她想要表达的意思,或者她在暗示着我什么。
所以,相对于她肉体的死亡,我宁愿相信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与我正玩着捉迷藏的游戏。
当我在夏日的夜空里仰望繁星,那颗最亮的眨得最欢最调皮的星星,也许就是她;
当我在春天的美景中陶醉时,那一缕和煦的春风轻盈掠过,也许就暗藏着她的身影;
当我在午夜时分落寞地哭泣,母亲似乎又幻化成美妙的乐曲和抚慰人心的文学作品;
当我遭遇巨大的挫折几欲放弃生活的理想时,生活这块沉重厚实的幕布又透露出一线嫩绿的生机,这口子仿佛是她帮我撕开的……
孩子出生后,母亲曾经爱我的光辉仿佛投射到妻子身上,使她不遗余力地深爱着自己的孩子。
写于2017年清明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