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阴沉沉的天空，飘着丝丝秋雨。
上了塬，蒙蒙细雨当中，出了苗的麦子，格外醒目，远远望去，绿莹莹一片，别有一番风景。
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我就回到了塬上老家。这讨人厌的秋雨，早就把村子里的水泥路淋湿了。落下来的树叶，七零八落地躺在雨水里，呈现出一副衰败凄凉的意味来。
推开大门，连日的秋雨，都让老家的水泥院的角落处长出来青苔来。灶房门开着，雾气当中，我看见父亲正在手忙脚乱地从大铁锅里用笊篱煮熟的面条。我早就从电话里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母亲在村子附近的果园里摘苹果，中午不回来。没办法，一向很少做饭的父亲，勉为其难，自己动手。
父亲一见我回来，赶紧就问我吃了没有。我细细端详了一下，锅台上的碗里，盛了满满的一碗白面条，旁边是不是当天炒得调面的卤菜。我简单的饭菜，我太熟悉了。在我小的时候，农忙之时，母亲常常炒一大盆子菜，当作几天调面的底菜。多少年过去了，我父亲的午餐，还是这样的简单。
雨比我刚上塬的时候下得更密一些了。还没来得及吃饭的父亲，像是记起了什么，急忙给在苹果园打零工的母亲打电话。原来是母亲早上上工的时候，没有带雨衣，此时下雨，估计都淋湿了。
我拿起雨衣，给父亲说了声赶紧吃饭，急忙开着车，到附近的果园给母亲送雨衣了。
最近几年，塬上大多土地种植了苹果。一到苹果采摘之时，果园主人会雇佣大量的附近村民前去打零工。随着社会发展，塬上老家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或者到城里小家过日子去了，村子里只剩下一些像我父母年过六旬的老人。现在种地容易多了，除过种麦、收麦时忙一下，大多时间闲着。于是，这些忙惯了的老人，受不了清闲的日子，于是，争先恐后地到果园打零工，即使一天挣不了几个钱，他们也是乐此不疲。
母亲一辈子闲不住，打从九月底，直到现在，无论下雨天晴，她都在果园忙活。我在“嗔怪”母亲的同时，内心更多的是对她的敬佩。
雨雾当中，果园外面的柏油路两边，停满了电动车。采摘下来被装成大箱的苹果，像小山一样堆砌起来。我给母亲打了电话，很快，从果园被人踩得泥泞不堪的路上，母亲身上披着一块塑料片，小心翼翼地向我走来。
母亲的花白的头发被秋雨打湿了，脚上的鞋子沾满了泥巴。母亲精神不错，扯着大嗓门，远远地吆喝着我，嫌我不打伞。我一脸心疼地看着六十五岁的母亲，嘴里说着天下雨不要干活这样言不由衷的话语。
给母亲送完雨衣后回到家，父亲已经把饭吃了，正在收拾锅台碗筷。还和以往我回来一样，父亲唠唠叨叨地问这问那，我呢，静静地听着，偶尔说上那么一两句。像这样的交流方式，似乎成了我们父子俩之间的默契。
下雨塬上的老家，还是有点冷。自然而然，我钻进热炕上的被窝，美美地享受着老家的温暖。怪得很，睡眠一向不大好的我，只要坐在老家的热炕上，睡意十足。我打着哈欠，一副想睡觉的模样。父亲知道我的老毛病，说是去村卫生所去买个药，让我好好睡上一觉。
不用说，这一觉睡得很踏实。醒来时，已是下午五点多了。此时，天色阴暗，屋子里寂静无声。
（明个再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