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我们仨》 作者:杨绛 出版社:三联书店
昏黄迷蒙的古驿道上,永远的垂着排排杨柳。他看着,看着你在那条陈旧的311船上不停地来往。从出芽到凋敝,你靠着它,头靠着手臂,昏沉。
记忆里的是那些看似奇怪的警告和规则。“顺着古驿道走,没有路的地方,别走。"怎么可以走呢,你的牵挂,一个在船上,在波涛中忍受,沉浮,一个在远方的家里,在俗事中奋勇,劳形。你们总是在一起的,无论是在求学路上,还是归国途中。无论条件是否优厚,无论生活是否繁杂。快乐时,一起快乐,不顺时,想办法快乐。生活给予你们波折,你们总是用内心的淡然,坦然来面对。不争名,不逐利,在那样一个动荡的年代里过着自己的小生活,在大江大海的波涛里 顺其自然而又保存真我。你们永远是彼此的依靠,相互理解,相互帮助,相互依偎。你们不会分离的,你没有别的路,看着他们,看着这两个不太让人省心的人,看着,你们仨。
“每个客栈都可以休息·方便·进餐·勿错过。”不会错过的,小船顺着流水漂着,向那明知而又不想知道的地方漂着。一天一天,没有停留。牵挂着眼前不住疲倦的钟书,又想念着远处的女儿,执念化作魂,将两处地方紧紧地连接在一起。于是,你承担了超出你的身体可以承担的内容,你牵挂着更广的天空。偶尔的相聚,总是兴奋的。圆圆拉着爸爸,陪着你,简单的也可以快乐,在这里,没有生活的物质,却有着令人动容的力量。就这样吧,跟随者你的钟书,陪伴着他的发热,困倦,陪伴着不时到来的你们的圆圆,陪伴着,你们仨。
道边的杨柳还是那样,顺着时间,变成嫩绿的长条,又渐渐黄落,驿道上满地的落叶,一棵棵杨柳又变成光秃秃的寒柳。他总是用他的方式在表达着时间,表达着四季。常来的女儿因病住院了,健硕的钟书陷入了衰竭,他们上了古驿道,都在这条河上顺水漂流。你更焦急了,圆圆的身体越来越差,而你常常分身乏力,终于,钟书说:“回家吧”,三河屯不是家,西石槽也不是家,哪儿才是家呢?或许,来处来的才是家吧。到了今天,终于是要往来处去了吗。
前往死亡的道路没有回头路,无论多么不舍,你所能做的,只是陪伴着,送他走。当古驿道旁的这条河终究要汇入远方时,放手吧,望着他远去,将悲伤留给自己。想一想,圆圆去世时,也是像这样,在死亡的道路上,走到了终点。好了,钟书和圆圆都回家了,而你,还得在尘世中挣扎一段日子,像从前一样,处理好各种琐事,打点好远行的行囊,准备出发。
2016年5月25日,你终于也背上了行囊,踏上了那条古驿道,只是没有人再陪着你了,前行路上只有,你们仨。
附:白岩松对杨绛先生去世的一段话(很喜欢)
她走了,带着这个时代略显珍贵的文化一起走了。她是杨绛,我们该叫她先生。
去年读书时读到一句话,让自己很有感慨,“用自己去克服这个时代”。今天,我很想把这句话送给杨绛先生。他们一家三口近三四十年或许只是安静地做自己认为该做的读书人的事,但恰恰是这份安静与窗外喧闹的世界形成让人印象深刻的反差,所以,一切都还不算太差,至少我们依然有这样的读书人。
本周三,杨绛先生离世。两天后,她的遗体在北京火化,不设灵堂,不举行遗体告别仪式,不留骨灰。家中所藏存的文物字画,已全部无偿捐赠中国国家博物馆。
105载的人生,就这样结束了,离这个世界最近的,只有她的书。杨绛在《我们仨》的扉页写下“我一个人思念我们仨”。
我们这个家,很朴素;我们三个人,很单纯。我们与世无争,与人无争,只求相聚在一起,相守在一起,各自做力所能及的事。碰到困难,钟书总和我一同承担,困难就不复困难;还有个阿瑗相伴相助,不论什么苦涩艰辛的事,都能变得甜润。我们稍有一点快乐,也会变得非常快乐。——杨绛《我们仨》
“1997年早春,阿瑗去世,1998年岁末,锺书去世,我们三人就此失散了,这么轻易的失散了,剩下的这个我,再也找不到他们了。”
谢谢了,杨先生一家,你们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