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也挺想骂骂过去的自己的。
这几天在搬家，在一个地方居住了快十年之久，再住久一点，就成第二故乡了。存下来的东西有很多，大部分都忘记了，只有翻出来，抖抖灰，才醒悟过来，自己原来那样活过。
翻出一个黑本子，里面记录着那一年每天吃的午餐，是一家湘菜馆子。每次都点那两道菜。估摸着，也是因为便宜外加合乎口味。对于当时的我而言，这个顺序不能颠倒。先便宜，再合乎口味。现在如果不看那个本子，那几道菜名也就忘记了，味道也忘记了，不下厨的人们记起遥远的味道是需要重温的，比如现在端上来，一闻，嗯，就是那个味。我再犹豫要不要扔掉那个本子，因为只记录了一些餐饮流水账，没有心情和一起吃饭的人，编造不出啥子故事。再放几年，指不定能够串起来。
今年开始，有意识地把自己记录下来的本子扫描到云上。并在有空的时候做一些索引。这个工作的意义在于做自己的小数据。做索引的必要性在哪里？这样说吧，网易云音乐会在年底给你一个报告，告诉你今年在某一天循环听了一首歌二十多遍，那天一定发生了什么？这样的总结就是从每天听歌的数据里面分析出来的。你曾记录下来的东西，单摆副搁地来看，零零散散的像垃圾，但装模作样（郑重其事）给装一个套子，放到一个框架模式里面的储存，就会显得在做一件让人可以思考的玩意。看过的电影票、乘坐过的火车票存根、某一天蹿到图书馆纪念堂的通行证，随随便便放在房间角落里，就是货真价实的存灰垃圾。但如果专门有个本子，透着透明塑料纸片装帧一下。就是一部个人历史小手册。别说翻阅，就是用手哗啦啦扒拉一下，都沉甸甸的，谁都不敢乱扔了。
搬家要说最难取舍的，就是图书了，第一重，第二不敢乱扔，一时之间看到乌泱泱一大堆书。你让我怎么分辨到底哪些该扔哪些不该扔，我也没办法在第一时间内分辨，哪些书读完了还想再读，哪些书看封面就像抛弃，那些书看了一半，不明就里，又不明觉厉。全部搬过去了，新家也没更多的地方放。即便是有一大间书房等着我。在取舍问题上，都要呆滞半天。这几天觅到一个方案，加了一个卖二手书的公众号，扫一下，看现在市面上这些书二手价值多少钱？有几本的确是有价无市，市场上的开价已经超越了书籍本身的定价，那么即便我没看过也要留下来翻读几页，看看到底值在哪里，这样做的确是有点势利眼，但就读书的势利眼，也是和读书有关啊，我发现了一个小规律，畅销书一般回收价格不高，因为本身已经很畅销了，印刷数量就是巨大的，就如钱印多了就通货膨胀，而书印多了二手的就都不值钱。市场上也极其容易找到，即便是一手市场也会卖得相对便宜。而本身书的质量不错，但由于销量不佳，导致市面上流通的存货就成为了稀有品种，又有人很想阅读，就愿意高价买入。很符合集体智慧的算法啊。我直接将选择权交出去，留下这个公众号数据库里面认为值得阅读的书，剩下的就扔掉或者处理掉。不做它和不舍了。
加上最近半年，个人的阅读习惯，从看书变成了听书。发现走路时聆听效率比静止的我要高很多。一回家那个输入的“端口”就好像故障一样，看几页书就心生厌烦、听人说教就一直啪叽嘴、一旦想到这事可能有什么意义就喘粗气。所以古代教学，都是边走边教，河边散步就把诗书礼乐给传授了，也是洞察了人在漫步运动状态，学习的机能也会被激活。因此处理掉实体书籍，也是当务之急。毕竟新家没有书房，硬塞在某个角落，也是浪费公摊面积。
我已经强调过两次没有书房了。梦想中的书房是什么样子的呢？先得有个躺椅吧，摇摇晃晃的。也要有个落地窗吧，能够像奈良智也的工作室那样能够看到窗外没有人的四季。后面高墙上的书和墙纸一样只是装饰功能，好看的书都是椅子旁边散落着的几本，同时阅读的。每本能够读个十几分钟。然后就睡着了，为了避免着凉和中暑，空调和暖气是必须的。电脑等电子设备就放在其他房间好了。书房听上去还是挺古典的，以后写字创作也不在这里。写字要找一个更小更封闭的地方，没有手机信号，打字的电脑只有随时存储的功能，宽带和其他软件都是打扰项，一旦写完文章后，就自动上传到云盘存储起来。每天不打完一万字，就退不出黑屏。要想定量输出，就得这么鞭打自己。韩国有一座付费“监狱”，是普通人花钱，把自己关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面，过滤消化那个被数据冲垮了的自己。没有外界打扰，留出更多的时间发呆。韩国生存压力是挺大的，而且他们也挺擅长自虐，能憋出这么一个禁锢自己的放松法门。和他们的民族性有点关系吧，在憋出一个大招前，都过得惨兮兮的。所以每次看到韩剧里面那种糖度很高的情节，都觉得是一层花哨糖纸，咬完外面那一层蜜之后，就都是苦了。韩国题材的影视剧就是一个大钟摆，要么就是甜蜜天堂，要么就是悲惨世界，中间那一个坡度，就是一些能够引发中国人共鸣的日常生活。曾经在韩国首尔的一个不是旅游区的超市，看到他们在用纸箱装蔬菜（我们一般都是塑料袋），这也不能说明到底是什么程度的生活水准，但心里不会冒出想来这个城市生活的欲望，这个和在东京、香港、台北三个城市感受不一样。在那三个城市，我都贱哈哈地去瞅他们的房地产门市，打听要买一套小公寓会花多少钱。
说起来也是一个时不时会冒出来的小梦想，那就是三宅一生，在三个自己喜欢的城市闹市区各买一套小公寓，每个城市住上三个月，再也不搬家，每次出门，包都不背，就赶往机场，飞往下一个自己的家。
还是怕搬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