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回回到家的时候，吕非凡正在和她爸爸妈妈聊天，有说有笑。

“颜回，你回来了！”

吕非凡从沙发上站起来，声音有点兴奋。

“颜颜，你跑哪儿去了，电话也不接。凡凡等你一晚上了。”

“妈，我有点困，去睡觉了。”

颜回趴在自己的床上，头昏昏的，好累！

“颜颜！”颜回扭过头，程秀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床边。

“妈！”

程秀萍用手背贴贴她的头，又贴贴自己的。“哪儿不舒服了？”

“妈，我没有不舒服，就是累。”颜回想哭，生生地憋了回去，鼻音变得很重。

“和凡凡吵架了？我看他挺紧张你的。”

“没有！妈，我就是累，想睡会儿。”颜回眼皮往下耷拉。

颜回醒来已是凌晨三点半，吕非凡早走了，爸妈也睡觉了。桌上的时钟一跳一跳地往前走，秋天的夜静静的，有一种凉到心底的感觉。

颜回的脑袋已经清醒，她仔细想了想和吕非凡确认关系的这半年，一直是吕非凡想怎么样，家里人想怎么样，她应该怎么样;却从来没有想过她想要怎么样。

每每感到没意思，妈妈总是提醒她，吕非凡小时候对她多好多好，小时候因为贪吃差点被坏人带走，是吕非凡警觉性高，抓住她死死不放，扯开嗓子喊人，最终坏人才没得逞。

颜回每次听这个故事，都对吕非凡感激万分。对呀，没有吕非凡她可能就被卖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当童养媳了，或者被打残去街上讨饭，现在活得好好的，全因吕非凡救过她一命，所以她应该对吕非凡好。

她对吕非凡越好，就越觉得没意思。每次想发出来的火好像被什么东西堵回去了，极其憋屈，难道我真得要这么活下去？

吕非凡在他眼里失去了往日的魅力，不再是那个体贴的大哥哥，她看见他会烦，听他说话会烦，坐在他对面吃饭会烦，跟他睡觉会更烦;连他的笑都变得平平无奇。

颜回受到了良心的谴责，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不可以！一定要温柔体贴！

家里人以为他俩的关系很好，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吕非凡一直很照顾颜回，什么都让着她。颜回偶尔会问吕非凡:你爱我吗？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不都是我吗？不一样。

颜回突然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扯平了，终于解脱了！

吕非凡约颜回中午吃饭的时候在楼下的咖啡厅见一面。远远地透过玻璃窗，吕非凡就坐在那里，穿着米白色休闲西装，黑色长裤，订制的最新款手工皮鞋，头发泛着淡淡的栗色。

颜回叹了口气，只要不谈恋爱，吕非凡还是很帅的。颜回不禁有种耽误了别人的感觉。吕非凡不乏漂亮女孩的追求。仿佛有一堆女孩在对她说:不喜欢，请滚吧，我们等着睡呢。

颜回鼓足勇气坐到吕非凡对面，吕非凡叫服务员上早已点好的菜肴。“等等，今天我点菜好吗？”“好！”颜回点了完全不一样的菜式。

吕非凡笑笑，“颜回，我们可以结束了，你不必委屈自己。”

颜回有种被别人说中心事的懊恼，“你先劈的腿，现在倒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

“先吃饭吧，下午还要上班。”

吕非凡看着桌上的菜肴，说道:“颜回，你这样就很好，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关心你，我想对你好，很好很好。”

颜回心里有点难过，吕非凡一直对她很好，从小到大，帮她写作业，帮她挡老师的批评，帮她和别人打架，运动会的时候陪她跑完全程，看着她拿奖。

这个陪她长大的人，这个曾经让他感动过无数次的人，现在他们却以这样的方式坐在一起。

如果退回到原来的位置，颜回还是很喜欢吕非凡的，就像自己的家人，就像自己的哥哥，颜回不想让他受一点点委屈。但是，如果是恋人，压力太大，颜回总害怕失去什么，所以变得端庄懂事，沉默压抑，对生活的热情也一点一点丧失了。

“我们能不能回到原来的样子？做朋友，做家人，就是不要做爱人。”

“为什么？”

“压力很大很大，我还没有学会处理自己的情绪，不知道怎么面对。”

“你不爱我？”

“不是，说不明白。”

“睡都睡了，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点伤人？”

“可是，是你先劈腿的！”颜回声音变得激动，她有种被人冤枉却说不出来的压抑。

“颜回，我多希望你像小时候那样不讲理，会抢我的玩具，偷吃我的零食，会无端冲我发脾气，会让我偷偷帮你买烧烤。”

“我多希望我一出生就不喜欢吃。”颜回哭了起来，她用手放在脸蛋上接自己的眼泪，眼泪越过手指，蜿蜒向下。吕非凡站起来帮她擦眼泪，“不哭了，我劈腿是我不对，我只是亲了她，没有做别的。相信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颜回甩开吕非凡的手，用力咽了口唾沫，“分手，还能不能回到从前你说了算，但是，我没有办法做你的女朋友。”

“颜回，你还是不爱我。直接说不就行了，还能回到以前？以前怎么了？亲密无间，所有人都认为我们是一对，就差我对你表白了。”“颜回，那也是爱呀！”

“可是，我还没有学会怎么和你相处！”颜回委屈极了，越哭越伤心。最后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颜回，我们不会回到从前;我不是你的男朋友，便会是你的敌人，我失去的东西别人也休想拥有。”吕非凡不明白，一直很好的感情为什么在表白之后全部变了？

颜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办公室的，明明应该是她兴师问罪的，为什么最后变成她理亏？

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下午，交给领导的成本核算报表全错，被领导劈头盖脸骂了一顿，“颜回，怎么做事情的，都不核对的吗？数字全部错位！这样的报表怎么拿出去给甲方看？”颜回连连道歉，表示不做好不下班。领导看了看她，“你怎么了，眼睛红红的。”“没事，有点感冒。”“那注意身体！”

颜回做完工作是晚上七点一刻，外面已经完全变黑了，天空是幽暗的深蓝色，稀稀落落的几颗星星，风吹着路边的树叶沙沙作响，偶尔还会飘落几片树叶。秋天的夜凉爽又清冷，“阿嚏”，颜回打了个喷嚏，身体也哆嗦了一下，难道真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