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还不了的花膏

晚上，凤九拿出那盒木芙蓉花膏，盒子上面还飘着淡淡的白檀香。她通过沧夷神君表白一事，才发现自己对东华帝君，似乎不是简单的仰慕之情了。

她想清楚了，既然自己已经决定不继续沉沦，就让这份情随时间慢慢淡化吧。

这盒木芙蓉花膏，也该物归原主了。

深夜，一只红狐狸悄悄出现在了太晨宫的寝殿内，嘴里叼着那盒木芙蓉花膏，她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蹑手蹑脚将花膏放到了桌上，然后准备出去。

司命此时在太晨宫外等着凤九出来，他从下界仙山回来，刚好在南天门碰到了行色匆匆的凤九，一打听原来凤九要将木芙蓉花膏还给帝君，但是却迷路了，司命见她执着要归还，就把她带到太晨宫这里。

“小殿下，你这是何苦？帝君送你东西，岂有能让你再退回去的道理？”司命摇头叹息。

凤九将木芙蓉花膏放到桌上后，正要跳窗出去，却看到窗台边的架子上摆着她送帝君的那颗夜明珠，泛着柔柔的光泽，她转身发现帝君所睡的床刚好对着这个架子。

一阵感动涌上心头，凤九没想到帝君对自己一个小辈所送的东西会放在如此显眼的位置，看到床上帝君侧身躺着，银发凌乱，面容安静俊美，似乎睡得很深。

缘起缘灭总如风，相聚相逢本无意。发了一会儿呆，凤九恢复成人形，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看着帝君沉睡的面容，轻声说：“或许只能在梦里，我可以带你去青丘看星星了。”

见帝君还是熟睡的模样，薄唇微微抿着，凤九大胆地凑上前，在帝君的薄唇上蜻蜓点水地落下一个吻。

太晨宫外的司命焦急地踱来踱去：“进去一段时间了，小殿下怎么还没出来？”他越想越怕，“不会被发现了吧！”

东华的唇依然如上次碰到时凉凉的、软软的，虽然只是一个非常短暂的吻，但对凤九来说足够了。花开花落终有时。这次来太晨宫归还花膏，也是凤九决心和这段情告别，从此，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东华帝君，她将守好一荒领土，造福一方百姓，做一名合格的女君。

姑姑白浅有过五朵桃花，历经坎坷才和最后一朵桃花——夜华终成眷属。凤九想在她情窦初开的年纪，一厢情愿来看东华帝君算是自己的第一朵桃花吧，只是这朵桃花还没绽放就被她放弃了。

凤九看了东华的睡颜半晌后缓缓起身，她刚想变成狐狸出去后却突然被一双有力的手抓住，她尖叫一声，发现自己已被牢牢压在床上，东华漆黑的眼睛离她近在咫尺。她脑海里闪过一种可能：上次她把帝君撞倒在地，难道帝君记仇要以牙还牙吓自己一跳？

“帝君，您醒来啦？”凤九挤出一丝笑容，就这样被按在床上觉得很不自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上次我真的是不小心撞倒您的，那只是个意外。”

“你倒是提醒本君了。”东华的眼眸深了几层。

“我那里还有很多夜明珠，我给您都带过来赔罪，帝君您先放开我行不行？”凤九此时才察觉自己怎么把上次撞倒帝君的事说了出来，这不是明摆着惹怒帝君么？

凤九想从东华下面挣扎出来，甚至动用术法，可惜在东华面前都不管用，东华倒是觉得身下的小人儿动得厉害，不时触碰到了他的身体，令他产生了一点异样的感觉。

“帝君，您要如何才能放过我？”凤九欲哭无泪，她可怜巴巴地看着东华希望他饶了自己，但是东华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如坠谷底。

“你占过本君便宜两次，还想全身而退？”

太晨宫外，司命听到了那一声尖叫，他的心悬了起来：小殿下，如果被帝君抓到，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凤九看着东华近在咫尺的俊颜，脑子里已成一团浆糊，因紧张而无处安放的小手胡乱挥舞着，却被东华牢牢按住。

“帝君，您是仁慈大度的神仙，不会和我这个小辈计较的，对吧。”凤九讪笑着，努力使自己保持淡定。

“你是不是对本君有什么误解？”东华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样，“难道没人告诉你，本君是踩着累累白骨过来的？”

东华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凤九有些胆寒，她想了想义正言辞地说：“帝君，您这样按住我很不合适，您道法学得好，岂能不知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哦？你说的有道理。”东华微微挑眉。

“那帝君快放了我……”凤九正要舒口气，但东华一句话又把她噎住。

“但是，听说我是个变态……”

“帝君，您当时肯定听错了，我堂堂青丘帝姬怎么会说您坏话？”凤九继续保持着脸上的笑意，她觉得自己今晚脑子肯定被门夹坏了，否则怎么会半夜偷偷跑到太晨宫来？还对着帝君的睡颜花痴许久？

“或许本君真的听错了。”东华嘴角一勾，转而起身，侧对着她。

凤九忙不迭坐了起来：“是的，凤九对您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东华打断了凤九的话：“那堂堂青丘帝姬为何在深夜潜入本君寝殿？”

“我是……”凤九小声说，“我是来还木芙蓉花膏的。”

“你对本君的花膏有意见？”东华看着她。

“不是。”凤九急忙解释，“多谢帝君上次送我花膏，我手上的烫伤已经好了，所以特来归还花膏。”

“归还？”东华微微蹙眉，“本君送出去的东西，还没有人拒绝过。”

“帝君，我确实不需要用这花膏了，帝君何必强人所难呢？”凤九暗地里为自己的硬气点赞。

“除了这个，本君没什么其他爱好了。”东华慢悠悠地站起来，“这花膏，你留着做个纪念也无妨。”

最后凤九只能又带着这盒花膏回青丘，跟着司命离开一十三天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太晨宫，恍若一梦，这朵桃花就此别过，从此天涯长忆在月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