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一五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凌晨三点
读书是需要门道的,可不知什么时候,这扇门已经为我关上了。曾经有一位好友评汪曾祺的小说“很有感觉,但语言毫不疏忽的”。这个有感觉的评语让我对他充满了好奇,便立即买了一本浙江文艺社的《汪曾祺小说》,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他的《大淖记事》。如今因工作需要来写点感受,将新买到的新华出版社《汪曾祺精短篇小说选》中的三两篇文翻了又翻,看了又看,却无从下笔。我也感受到了生活的悲切的催压了……
《打鱼的》是汪曾祺小说《故乡人》中的一篇,发表于一九八一年《雨花》杂志。其余两篇是《金大力》《钓鱼的医生》。有人评汪曾祺的小说“很有感觉,但语言毫不疏忽的”,翻读他的作品,体会到的除了语言的魅力外,他对人的本性与生活的描摹亦是毫不疏忽的……
打鱼的有几种。有哪几种呢?一种是用极大的拖网,豪迈壮观地打鱼;一种是放二三十只鱼鹰,浩浩荡荡地打鱼。然而有一家人,他们是两口子,只在不深的臭水沟里,打着又少又“薄得无肉”的鱼,是平淡的,甚至“平淡得近于木然”的打鱼方式。相较于前两种人,他们是卑微的。没有三桅大船,没有拖网,请不了伙计,管不了鱼鹰。他们有的只是双手,能多的工具不过是一个兜网,一个竹架。现实生活的局限,让他们只能低着头打着鱼。
文章开头便写到:“女人很少打鱼。”可是女人也打鱼了,“男的张网,女的赶鱼”。这是生活现实的逼迫与催压。逼迫的程度,以至于“听不到他们说一句话”。脸上看不出欢喜与忧愁,埋着头,沉默着。压力让他们已经控制不了表情了,这是对生活无声的接受。
全文只花了简短的篇幅着墨于这一家人,但文章的重点就在人与生活。开始是两口子打鱼,后来女儿替代了母亲的工作。人虽然换了,生活却是不变的,生活照常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秋天的水已经很凉,父亲的话越来越少了。”母亲是死于伤寒,这愈凉的秋水浸泡着年轻的女儿,女儿注定要沿袭母亲的生活,父亲只能一如从前地沉默。他们面对生活的妥协与无奈在这简短的语言中展露无遗。文末“她一定觉得……”借助女儿的视野,通过“父亲的话越来越少了”这一句简单的言语,将父亲的无力感放大了,也将作者与读者的悲切的同情放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