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许大果
谁偷走了月光中的一缕薄纱,裁剪出旖旎,撒在人间?谁窃来了月宫中的一丝天香,揭开了香瓶,馥香飘进秋天的风里?
秋的凉意微起,拂起青丝千万缕。李清照于木樨花下吟:“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虽说姹紫嫣红好,但桂子无意千娇百媚、争奇斗艳,带着月之眷顾,拥有的是如同月光般的纤柔优美。四片柔嫩雅致的花瓣,结成了一朵娇小的花,一朵朵温暖地簇拥在枝头。素净的容颜,掩藏不了“直待秋风”的天香,那幽芳自是她内蕴的美,这动人心魄、流芳千古的美。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谁摇落了月中桂,给人间携来福音?哦,是那个在月宫中不曾停歇地伐桂的人。汗水滑落,浸入飘香的泥土里。桂香依然,人间千年。桂子里流动的汁液,是温暖的,即便来自那寒冷的月宫。刻骨铭心的记忆在桂香中延伸出悠长,那是无须言说的恩情。
吟“天将秋气蒸寒馥,月借金波摘子黄”,吟“重露湿香幽径晓,斜阳烘蕊小窗妍”,我见到桂花在冷凉与燠热的交替中甜美微笑,烂烂漫漫地绽放。炙热如火的烈日下,桂子笑;酷寒似针的风中,桂子依然笑。一如始终的坚守,护住人们那片恬静释然的心境,守住那方远离尘嚣的乐土。
于是,花开花落,哪怕只延续在那十几个日升月落的光景里,也够了。“月待圆时花正好,花将残后月还亏”,桂子既是天上人间物,那么,花的开败,自是沿着月之盈亏的痕迹。落入凡间,即便短暂,但是,其间的美好,就像是风雨过处弹起的细碎的涟漪,一直扩散开去。人们还会记得“叶密千层绿,花开万点黄”的娇巧可人、生机勃勃的姿态。
桂子在秋风中弥漫开幽芳,“十里清香,十里清香”,一切都那么美好,“枝头万点妆金蕊”,有雨露轻飘,和风微拂,谁说“秋风秋雨愁煞人”?或许,待鼻间舌尖都轻触到桂花的香,心灵便能拥抱一片平静淡然。桂子的香,随风而飘,随情而飘,飘得很远很远。